“民团之所以短时间内能成军,和海盗对战。没有什么诀窍,一来民团以乡人卫乡土,自然比较勇猛。当然,严格的军律约束也必不可少。”
“二来民团的饷银充足,不瞒大人,除了崇武县支持外,泉州不少商人也出资支持,这也是我此次获罪的主要原因。当然,专门靠外人自然不行,民团同时还会在训练杀敌之余进行农业生产,补充不足。”
“三来是以战养战。不仅锻炼民团队员,还能从缴获海盗的财物补充自用,尽管这些财物沾满了鲜血。此外,就是堂堂正正之战的阵型配合,就不在将军面前献丑了。”
很多本质上的东西,比如思训、参谋、情报、文娱活动等等看似不起眼的东西,苏圣平自然不会跟蒋子明细说。
蒋子明静静听完,频频点头。他也想到了新军,军卒、军律和战阵不成问题,招募普通军卒的都是淮北本地人,尽管也有闹饷之事,但却也是受到老军派来的人影响,总体上这些人还是朴实、守规矩的,否则也不会两个月没领饷了还没闹事。战阵更不用说,有定边军的老底子在,这战阵也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以战养战和军饷上面。道:“圣平所言在下十分认同,只是这以战养战和军饷问题,新军实在难以解决。”
苏圣平疑惑的看向蒋子明,道:“大人,在下也曾经在户部待过,了解过定边军的军饷,当初孙将军上疏要饷之事在下也略知一二,按说不应该成为问题啊!”
今天蒋子明和苏圣平也算交浅言深了,定边军深层次的东西此时自然无法多说,蒋子明只能说到:“圣平可能还不知道,兵部要求沿海各府县编练民团防御海盗,原先朝廷给定边军新增的饷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如今新军的饷银也要没着落了。”苏圣平哦的一声,对此事不做评价,看来蒋子明确实在定边军内部无计可施了,不然也不会匆匆忙忙来见自己这个局外人。
见苏圣平没有接话,蒋子明干脆的问道:“在下知道圣平在财计上是一把好手,不知有没有办法可以解新军的军饷之急?”
苏圣平沉吟片刻,道:“大人,解决新军一万五千人的军饷以在下看来并不太难。难就难在新军是在定边军这个体系之内。”蒋子明眉头紧皱,他本是聪明人,此前无人点破,此时苏圣平捅破窗户纸,自然一想就明白。
新军已经编练,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问题是新军的军饷比老军多,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以前还好,如果此次朝廷下发的饷银降低,新军还想要维持目前的军饷,势必遭到抵制,这也是孙思源举棋不定的原因之一,蒋子明甚至想到孙思源可能希望新军自行解散部分招募的军卒,这才同意扣发新军两个月的军饷。而如果能够持平,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对意见,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下的人马增多。可这里面有一个募兵不能不考虑到的问题,就是募兵之时的承诺。
蒋子明沉吟片刻,见苏圣平停下,赶紧示意他继续。苏圣平接着说:“既然上面没有办法解决,那新军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蒋子明此时才完全明白苏圣平所说的新军在定边军这个体系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像其他人那样倒卖军需物资?随即不解的望向苏圣平,倒是想看他能说出什么办法来。
苏圣平接着说:“自古以来,募军不难养军难,先人有屯田之法,有府兵之法。然而新军已成体系,府兵已不可行,屯田的话原本还可一试。但实际情况大人比我清楚,这周边的土地大多被定边军将领、豪绅、士人、皇族所占,能够给新军所用的田亩本就没有,即使勉强开垦一些,相对新军庞大的军饷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蒋子明对苏圣平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早就想过此法,却是无法解决根本性的问题。没想到接着说的办法倒是让他震惊了一把。苏圣平道:“既然如此,新军唯一的出路就只能是依靠地利了。”
蒋子明不解的问道:“何为地利?”
苏圣平呵呵一笑,道:“徐州这边什么最多?煤铁。”
蒋子明完全没想到苏圣平会说到这个,概因越朝实施的是煤铁专营制度,朝廷每年向元朝上贡的两百万石粮食的出处就在于此。民间也不是没有人私自挖煤炼铁,但那多是偷偷进行,明面上的煤铁矿都把持在各级官府和豪绅手上。
还是那样,办法其实简单,关键是看你敢不敢实行。此前没有想过这方面,还是受到忠君爱国、遵纪守法这种思维的束缚。正如苏圣平所说,徐州这边别的不多,媒体资源相当丰富,如果能够利用,那新军的军饷自然就有着落了。此时苏圣平说到这个,蒋子明自然不会直接表露自己心中所想。
话题谈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蒋子明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苏圣平所言之事虽然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不失为可以一试的措施,相信只要跟孙思源讲明白,说不定他会同意。接下来两人谈论的话题自然不离新军、元朝、江宁等事,无奈交情不到,什么事情都是点到即止,不过苏圣平广博的知识,对朝政等事往往有一针见血的见解,再次让蒋子明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