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闻后眉头一缩,神色微冷。
“宁玉殿中,有一种香料,取自一种叫做朝颜的花。
朝颜,容色绝丽,其种子更是芳香浓郁,久闻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快感,飘然若仙,可若是长时间使用……”
宁华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下定决心复又说道:“可若是长时间使用,则与……与寒食散无异!”
那“寒食散”几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安华惊诧无比,连忙去将殿内的窗子合上。
这寒食散可是夏国的禁物,只要发现,便绝对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曾经这寒食散一度风靡整个夏国,受到所有王勋贵族的追捧,只因为这寒食散用起来整个人飘飘欲仙,仿入仙境,快活不已。
可是时间一长,众人才发现其中的厉害!
这寒食散服用久了以后,便会产生依赖,只要一阵子不用便会精神萎靡,虚弱无力,更是浑身仿若虫蚁噬咬,痛不欲生。
当时的夏国帝王已然发现这玩意的可怕之处,若是就此以往,夏国岂不是家不是家,国不复国?
皇帝身觉其中厉害,更是察觉这也许是别国的阴谋,当机立断销毁了所有的寒食散,任何敢贩卖吸食寒食散的人不论身份,一律株连九族!
起初还有人跃跃欲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抱着侥幸的心思,可皇帝却绝不留情,甚至是连自己的母族都全部株连!
那时的长安城可谓是血流成河,却是也正是因为皇帝这般的雷霆手段,才免除了夏国覆没的命运。
可是皇帝却是因为吸食寒食散,后又强行戒除,终是伤了身体,英年早逝。
也是因此,夏国对寒食散讳莫至深,便是那几个字都是提不得的,却是没想到宁月仪竟是有这般的胆子!
“那朝颜花可易得?”云曦闻后微微蹙眉,宁月仪久居深宫,如何会知道这朝颜花?
宁华摇了摇头,“这朝颜花娇弱的很,只有徐城的一处密林中才有。
可是这花长得并不起眼,只有了解香料之人,才会知道这花的特点!”
宁华的母亲擅长调香,父亲行医,宁华自小便在药材和香料中长大,鼻子灵的很,只要她闻过的味道就不会再忘记!
云曦蹙眉深思,有些不解的说道:“若是宁月仪有这等东西,为何之前不见她使用,以她的性子,如何会等得了这么久?”
安华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公主,您还记得上月初是各宫的妃嫔会见家人的日子吗?”
云曦闻后了然,宁月仪出身不高,父亲是徐城的一个六品小官,看来宁月仪的家里是在做望女成凤的美梦啊!
云曦微微敛首,柳眉紧蹙,看起来忧思不已,安华她们心想,不管如何夏帝都是公主的父亲,想来公主应是十分的担心吧。
谁知云曦却是突然抬头,嘴角噙着一抹冷漠至极的笑意,“如此美人恩,我如何忍心让父皇伤心呢?既是这朝颜如此稀少,自是应让父皇好好享受一番!”
云曦眉目冷寒,没有一丝的担忧和关怀,夏帝在责打云泽之时,也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父女之情打散了!
既然他冷漠至此,她又何必念着那一点虚无缥缈的亲情呢!
安华几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却是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夏帝对云曦姐弟如何,她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都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那是因为世人没有见过皇家的冷血无情。
“公主,这件事足以彻底要了宁月仪的命,我们可要做些什么?”安华低声开口,喜华和宁华都抬头看着云曦。
云曦嘴角微扬,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画样,“暂时不必,先做好眼前之事便好。乐华,你把这些东西送出去……”
乐华倚在一边,却是眼神直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曦又开口唤了两声,乐华才如梦初醒,连忙接过了云曦手中的画样,走出了殿内。
“你们有没有觉得乐华最近越来越沉默了?”云曦若有所思的说道。
喜华一听,却是“噗嗤”一笑,“公主,你这话说的也太逗了!乐华她不是一直都这般沉默吗?她若是开口说话才奇怪呢!”
安华瞪了喜华一眼,想了想也开口道:“的确,从佛光寺回来以后,乐华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只是这丫头话少,什么都不肯说!”
“那你们平时便多关心乐华一些,她年纪最小,又不爱说话,若是有心事别闷坏了才好!”
喜华一听,立刻噘嘴说道:“这事还是让安华姐来做吧,乐华坏死了,有时候还踢奴婢的屁股呢!”
众人闻后皆是一笑,云曦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只吩咐她们暂时忘了今日的事情,切不要多说一字!
……
涵舒殿中,春桃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图纸双手曾给云涵,轻声说道:“公主,这是您要的花样!”
云涵随手接过,本是漫不经心的翻着,眼睛却是越来越亮,“这些都是你那表姑所作?”
“是!”春桃低头答道,神色恭敬。
“妙!真是极妙,想不到一介妇人竟是有如此才艺!”云涵赞不绝口,满眼的惊艳。
“回公主,奴婢的表姑父是一名画师,只可惜家中失火,表姑父身负重伤,不治而亡。
但是奴婢的表姑本就是绣娘,这画工也是越发的好,只是可惜身子不大好,承受不住绣坊的劳作,便只做些小绣活养活自己。”
“那既是这般,便将你那表姑引进宫来,本宫给她一个体面的活计!”云涵并不在意春桃表姑的遭遇,她所在乎的只有手中这精美的图样。
“可是……”春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才说道:“公主,奴婢的表姑虽是捡了一条性命,却是毁了容貌,还断了脚,进宫只怕会吓到公主!”
“竟是这般?”云涵闻后有些失望,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弄进宫来,没的让人笑话。
世人重美色,若是绣娘长得美,那工钱也要比常人高上几倍,若是让人知道她的绣娘这般丑,只会嘲笑她。
“罢了,那就让她在宫外绣吧!你转告她,不要再接其他的绣活了,本宫亏不了她!”
“是!”春桃躬身退出,嘴角噙笑。
一日,云涵穿上了那件绣着并蒂双兰的纱裙,洁白如雪的纱裙,腰间绽放着两朵粉蓝的兰花,娇俏艳丽,仿若有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便是云婕看到也艳羡不已,不由得开口问道:“二皇姐衣裙上的花样真是极美,可是内务府新呈上来的?”
云涵看着云婕眼里的艳羡,轻轻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如今是丽妃娘娘掌权,若是宫里有什么好东西自也都是由着四妹妹来选!”
云婕并没有得意炫耀,她心里正念着云涵身上的花样,不仅绣活好,那配色那花样更是精美别致,“二姐还要与妹妹有所保留吗?你就告诉妹妹吧!”
云涵见她这般喜欢,心里越发的得意,却是也庆幸没有让那绣娘进宫,否则定会被云婕夺了去!
“不过就是我没事时绣着玩的,倒是让四妹妹见笑了!”云涵说完,便翩然离开,丝毫不理会云婕阴沉了的脸色。
“真是小气,不愿意说便罢了,居然还敢说这种谎话!”云婕气的咬牙,就凭云涵也敢与她张狂,真是不自量力!
“公主不要恼怒,丽妃娘娘代理六宫,什么好东西没有,等到陛下寿宴时,谁也抢不了公主的风头!”宫女红袖立刻开口劝道,这才安抚了云婕心里的怒火。
想到不日后的寿宴,云婕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父皇寿宴之时,各国都会派使臣前来,而且会由一名身份尊贵的皇室子弟带领。
祖母和母妃的意思是,希望她能从其中选择一名夫婿,这样母妃的地位也会越发的稳固!
她最看好的便是南国的太子荣桀,荣桀不但身份尊贵,更是很有魄力,南国的帝位十有八九便是这荣桀的!
若是她能嫁给荣桀,以后便是太子妃,便是南国的皇后,那时候若是母妃有了皇子傍身,难道还会担心得不到储君之位吗?
“罢了,就让云涵去得意吧,一个不得父皇宠爱,又没有母妃撑腰的人,本宫与她生气作甚!”云婕想到以后万人之上的生活,心情陡然明朗了起来,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而云涵最近也是心情愉悦,春桃最近呈给了云涵一件成衣,那布料虽是没有多金贵,胜在轻盈柔顺。
白色的布料呈现淡淡的蓝光,裙摆上绣着细碎的蓝色小花,越发衬得云涵清丽无双。
“公主真美,这布料是奴婢的表姑所染,用的是江南独有的挑染手艺,长安城中的绣娘可无人会呢!”
春桃轻声赞叹道,云涵闻后却是越发的欣慰,女子都喜欢独特,谁会喜欢与别人一样呢!
云涵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的欣喜,只想立刻去找冷凌澈,让她看见这般美丽的自己。
她觉得男人的心再冷也终会被焐热,更何况她才貌双全,他又怎么会狠下心肠呢!
最近宫里皆传,二公主越发的美丽无双,每日穿的都如同仙子一般。
丽妃如今没有心情理会这等闲事,可是宁月仪却是听进了心里,哪个女子不爱美,她听到了之后便立刻起身去找云涵。
云涵一颗心都落在了冷凌澈的身上,哪里有心情理会宁月仪,可是当宁月仪看见了云涵身上的衣裙时,便被惊艳了一番,哪里肯放过云涵。
她觉得这般美丽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才最是合适,若陛下看见了,也定会越发的喜欢她!
她挺着肚子跟了云涵一路,云涵不告诉她这衣服的来历,她便不走。
云涵却是不想错过冷凌澈出宫的时辰,快步朝着国子监走去。
“冷公子!”云涵一看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便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宁月仪心里暗骂,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都已经被人家拒绝了,还不死心!
可是既然有可以正大光明相见冷凌澈的机会,她不愿错过,也抬步走了过去。
冷凌澈与宁月仪两人见过礼之后,便瞥见了云涵衣裙上的花样,眸色微动,扬了扬嘴角。
原来那些花样竟是有这等用处,便是连他都瞒住了。
冷凌澈没有注意她们两人在说什么,只神色淡淡的开口道:“在下不便久留,这便请辞了!”
云涵满眼的失落,正欲开口挽留,冷凌澈却是突然驻足,清清淡淡的说道:“二公主今日的衣裙淡雅精致,更衬得二公主清丽如仙了……”
冷凌澈语落便抬步离开,云涵却是怔愣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冷公子是夸赞她了吗?他居然在夸她美若仙子?
云涵捂住了脸,垂下了眼眸,心里好一阵狂喜,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好,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了?
宁月仪妒忌的看着,心里很是不服气,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人靠衣装,想不到二公主换了一件衣服,就得到了冷公子的赞赏呢!”
云涵此时仍是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还能听得到宁月仪的酸气。
宁月仪转了转眼珠,心里却是越发的艳羡,若是她也穿上这样的衣裙,是不是冷凌澈也能多看她一眼?
这般想着,宁月仪便放软了姿态,柔声开口道:“二公主,你这衣裙是在何处做的,不妨就告诉给嫔妾吧!”
看着云涵仍是低头浅笑,一脸的喜不自胜的模样,宁月仪有些不悦的说道:“亏得嫔妾前几日还帮二公主出气,没想到二公主这般就忘了嫔妾的好!”
云涵抬头,狠狠的瞪向了宁月仪,“月仪也入宫多年,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
宁月仪莫不在意的赔笑道:“嫔妾自然知道,嫔妾这不是怕二公主忘了吗!”
云涵瞥了宁月仪一眼,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院出来的就是一身穷酸气。
可想到宁月仪如今的确很得父皇的偏心,自己现在孤立无援,若是想与云曦斗,的确是需要一个帮手。
这般想着,云涵也牵起了一抹笑容,开口道:“难得月仪喜欢,便随我回涵舒殿吧!”
曦华宫中,云曦正在执笔习字,安华屏退了众人,行至了云曦身边,低声说道:“公主,事成了!”
手下一顿,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了一个浓黑的墨点,本是干净清秀的一幅字,瞬间便毁了。
云曦搁置笔墨,将桌上的字团成一团,随手扔到了一边。
她有些无力的坐下,揉了揉微痛的头,叹息道:“安华,我这般做可对?”
“公主,这宫里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安华坚毅的看着云曦,一字一顿说道。
云曦扬唇一笑,笑意却是牵强无力,“是啊,这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又比谁干净?
稚子无罪,可他若是威胁了泽儿的性命,不论是谁,他都要死!”
云曦的话虽冷,可她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狠意,反而无助悲悯,眼眶微红。
“公主……”安华喃喃开口,不忍看云曦这般模样。
云曦敛眉一笑,轻声道:“无事,木已成舟,断没有后悔的余地,继续吧……”
“是!”安华担忧的看了云曦一眼,却是不再多言,转身出殿。
云曦静默的坐了许久,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白玉,滑落了颗颗泪珠,“母后,曦儿做的可对?曦儿是不是也变坏了,可是曦儿只有这样,才能护住泽儿……”
殿外骄阳艳丽,殿内却是冷清孤寂,云曦坐在椅上,低垂着头,任由清冽的泪珠划过脸颊,偌大的殿内只回荡着她那若有似无的呜咽之声。
距离夏帝的寿宴不过一月,在这喜气洋溢的宫内,却是突然发生了一件让众人始料未及的大事!
夏帝最为宠爱的宁月仪竟是不慎小产了,而罪魁祸首,竟然是二公主云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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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我们还是上午十点更文,每天两更,浮梦会保持万更不间断哒,希望我的小仙女们都能陪浮梦走到最后,真的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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