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
“怀相公子消消气,两位姑娘都被贵客订下了!”
俪春院老板范俪娘的声音。
“贵客?爷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贵客?”
男子语气明显带着怒气。
“哐当!”又是一阵瓷器坠地的声音。
齐璟钰略略蹙了蹙眉头,顾绍道:“原来是丞相府的怀胖子在闹事,我先出去看看。”
顾绍推门而出,见几个青瓷花瓶碎了一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一身锦缎的胖子在陪笑脸。
这胖子正是相府公子怀宝盛。
怀宝盛是当朝丞相怀诚礼的儿子。怀成礼只娶了一个夫人赵氏。赵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可惜两个大儿子都没有活到成年就夭折了,只剩怀宝盛一个幼子。赵氏把怀宝盛当成了命根子,一惯骄纵着,便长成了一个纨绔成性的恶少。
顾绍走到怀宝盛身边,好脾气地笑道;“原来是怀相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敢情是顾小侯爷包了场子。”怀宝盛皮笑肉不笑,“我还道谁敢跟爷抢人?”
顾绍解释道:“明明是先来后到嘛,这是俪春院的规矩,哪有抢人的说法?”
顾绍是晋南侯的嫡孙子,晋南侯是先太后的远房舅舅,算是皇亲国戚。可是到了儿子一辈,儿子顾准虽在户部做了一个六品巡官,却醉心田园,一派半官半隐的风范。到了孙子顾绍这一辈,干脆没去朝中混个一官半职。
怀宝盛当然比谁都知道这一点,怀家权倾朝野一方,在京城呼风唤雨,一个空有名号的侯府少公子他哪能看在眼里?
是以,他没有耐心跟他客气,冷笑道:“笑话!顾小侯爷想跟我谈规矩?在这里爷的话就是规矩!”
“哎哟!怀相公子消消气!我现在给您叫其他几个模样一等一的其他姑娘过来,我范俪娘也亲自作陪!”范俪娘朝怀宝盛抛了个媚眼。
范俪娘也曾是名噪一时的京城歌妓,当年倾慕她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可不知何故,她一直没有赎身。如今青春不再,干脆做起了俪春院的老板,平常不轻易接客。不过美人尚未迟暮,一颦一笑,另有一番年轻女子难以比拟的成熟风韵。
怀宝盛表情略有松动,范俪娘马上吩咐身旁小婢道:“快去叫愿儿,青青。。。”
小婢得令,转身小跑走了。
顾绍朝门里望了一眼。
怀宝盛知道屋内还有人,又瓮声瓮气地骂道:“爷今天就只要楚姑娘和柳姑娘作陪!我倒是要看看,谁他妈敢跟我抢,我就。。。”
刚骂到一半,见一位锦衣玉容的公子从门内走出,一手还潇洒地摇着折扇,怀宝盛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怀相公子就要干什么?”齐璟钰慢悠悠地接话道。
怀宝盛讪讪笑道:“哟吼,原来是王爷!”
齐璟钰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
“看来怀相公子是要向本王下战书啊!本王记得上次有人击鞠连输三场,回去躺了三天,还要比吗?”
“要说击鞠,谁比得过王爷?”怀宝盛笑得有点僵硬。
“不比击鞠,难道你想比斗鸡?”
“嘿嘿。。。斗鸡嘛。。。上不得台面,玩玩而已。”怀宝盛听齐璟钰提到斗鸡,陡然有点心虚。
他在京城悄悄入股了几家斗鸡场,毕竟是丞相府公子,书香世家,他也不想此事传扬出去。
齐璟钰哼笑道:“你也知道斗鸡上不了台面。”
怀宝盛听出了齐璟钰话里的弦外之音,脸色微微一变,寻思着赶紧把话题圆回来。
“今天早说是您包了场子,咱也不至于闹这场误会嘛!”
齐璟钰道:“知道是误会就罢了,顾绍,我们走。”
怀宝盛阴测测道:“听说那个陆照昔今天进京,王爷是要赶着去见她吧?”
“是又如何?”齐璟钰刚刚抬腿,停住了脚步,”哟,怀相公子还关心起朝政来了?”
“我听说过她是个母夜叉,我只是好心提醒王爷防着点。”
“听谁说的?难道是怀丞相说的?”
怀宝盛倒也不傻,见齐璟钰提到怀丞相,也怕被落了话柄,赶紧把他爹撇清,“我。。。我是听那些北境回来的人说的。”
齐璟钰斜睨了他一眼,“看来怀相公子交游广阔嘛!在斗鸡场听说的吧!”
“哎呀,甭管我在哪儿听说的,”怀宝盛挤了挤眼,不怀好意地笑道:“王爷以后跟母夜叉打交道,可要常来俪春院压压惊。嘿嘿!”
齐璟钰哼了一声,走下楼去,一行人又陪着笑送贵客下楼,顾绍也赶忙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