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连喝了几口茶,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赞叹道:“想不到玉篱姑娘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玉篱笑道:“小时候我被鱼刺卡住,我爹就是这样帮我把鱼刺取出的。”
“原来如此!你爹有这般功夫,必定不是普通人,他是什么人?”
“我爹以前是陆元帅帐下的一名斥候。”
“那他现在呢?”
玉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中带着一丝怅惋,幽幽道:“我八岁时,我爹被派去魏营打探敌情,结果被魏人发现了,一路遭魏人追杀。我爹虽然逃回了北境,但是他已身中四箭,军中的大夫也治不好了,我爹隔天就去世了。”
顾绍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愣愣地看着玉篱。
他出身侯门,从小衣食无忧,虽然常因为不务正业被望孙成龙的晋南侯责罚,有时候还会赏一顿竹笋炒肉,但是毕竟没有吃过大苦,更没有经历过亲人的死别。想像对面的少女在八岁时就遭遇了父亲中箭惨死,情感本来就丰富的他不禁有些动容,沉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爹。。。”
玉篱沉默了片刻,微笑道:“我爹已经走了多年了,顾小侯爷不用替我难过。后来陆元帅收留了我,让我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她就是我的家人。”
“是啊。。。我看陆将军待你,就像妹妹一般。”顾绍给玉篱的碗里夹了满满一碗菜,安慰道:“多吃菜!还有,这整条鱼都归你啦,我是不敢下筷子了。。。你多吃点啊!”
在将军帐中,募兵一事暂时后议。王述和两个令史又把军中的大小事务和人事编制都汇报了一番。
神羽军的编制,以十人为一伙,设一伙长;五十人为一队,设一队正和一副队;百人为一旅,设旅率;三旅合编,由一个校尉带领。郎将依照个人资历,所领校尉数量不等。
陆照昔让边羽和沈震山同时担任了练兵教头,沈震山负责兵器操练,边羽负责队型阵列。这一碗水端平的做法,边羽自然没什么意见,沈震山虽然不爽边羽分了他的权,但是同为四品郎将,边羽不可能屈居于他之下,他也只能默认。余下的人事,还是依照原来军中的安排。
陆照昔又让王述和边羽共同起起草一份新的军纪。北防军向来军纪严明,有五十条斩例,但是京城的新兵松散惯了,这份军纪也还需照顾新兵的实际状况而定。
等众人领命散去,齐璟钰摇着折扇笑道:“陆将军治军,果然是雷厉风行啊!”
“王爷过奖了!”陆照昔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募兵一事,不知道王爷有何想法?”
齐璟钰耸肩一笑,“我刚才都说过了,那两个问题,你一定能够解决。”
“王爷为何这么相信我?”
齐璟钰站起身来,走到陆照昔身边,低声道,“你要是这两个问题解决不了,你就不会大老远从北境过来了。。。”
“我来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你们一路过来,庐江太守陈先让不让你们进城,这个问题不照样被你三两下解决了?”
“王爷为何知道庐江一事?”
“我听说的啊。”
陆照昔目中精芒一闪,冷声道:“原来一路监视我们的人,果然是王爷派来的。”
陆照昔的人马从北境过来,发现有人暗中尾随,可是此人身法奇诡,行踪飘忽不定,总是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她派人去追查此人,派去的人却屡屡被他甩掉。她找人试探过几次,判断出此人并无恶意,应该只是想了解他们一路的行踪。
“监视?冤枉啊!”齐璟钰半是嬉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我怎么会监视你呢?”
“王爷的意思,人是你派来的?”
“人嘛。。。人家也是顺路要来京城,”齐璟钰轻飘飘道,“好吧,就当是我派的吧。”
“那王爷一路派人尾随,不是监视,又是什么?”
“我是怕你们一路有难处,关心你。。。”
“看来我要感谢王爷对我的一路关心了。”陆照昔眉目不动,轻叩着手中的茶盏。
齐璟钰一收折扇,又靠近了陆照昔一点,“你非要说我监视你,我也百口莫辩了。。。好啦,就算我以前没有那么相信你,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一定和你站在一边。”
陆照昔一扬眉,“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同一条船上的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合起来不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齐璟钰语气带着戏谑。
“。。。王爷倒是风趣。”陆照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此番她三言两语进行试探,若是他真要监视自己,他大可不必如此直接了当地承认。
皇帝想要借助陆家和她来牵制朝堂,建立自己的亲军,这位王爷必定要在京城扶持她的势力。而来她想要调查银甲军一事,必定要先在京城立稳脚跟,这位王爷的支持对她来说举足轻重。如今他至少在言语上表明了他要和她站在一边,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局。
如此想着,她的神色不觉透出几分柔婉来,笑道:“一条船上的蚂蚱,王爷的话,我可记下了。”
齐璟钰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照昔的笑颜,唇角微扬,两个若隐若现的浅酒窝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对了,顾绍还说要给你接风呢,也不知道他选了什么地方,等他来了我们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