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昔和齐璟钰互望了一眼,从时间上来看,郑小全是在食盒被送到水牢后,才在花园被杨时英抓住,他根本没有下毒的时间,这也意味着下毒的人另有其人。只不过晚香并不清楚案情的细节,才会误以为郑小全被杨时英带走后,又被她逼着去下毒了。
“那后来呢?你还见过他吗?”
“昨日我听说王爷的一个犯人被毒死了,猎场也封锁了,却根本没有想到和小全哥有关。。。我偷偷地去了宛荷殿,远远地看了一眼小全哥,看到他好像没事,我以为杨公公放过了他。。。”
“除了杨时英,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晚香茫然摇头,“我们平时并不来往,我也从来不敢去找他。。。应该没有人知道。”
陆照昔对晚香说:“郑小全是被冤枉的,毒不是他下的,他只是被迫认下了这个罪名。”
晚香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她,颤声问:“他是被冤枉的?”
陆照昔想起郑小全咬舌自尽时绝望扭曲的脸,沉重地点头。
晚香颤抖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郑小全的尸首旁,匍匐在他的胸前,无声地痛哭。
陆照昔也站起身,望着月下阴阳相隔的两人,眼圈微微泛红。
他们是彼此情意深重的眷侣,本可以做一对幸福又平凡的夫妻,却不得不承受命运的凄风苦雨,坎坷波折,不得相守。
齐璟钰走到陆照昔的身旁,抬手抚上了她的肩头,有一种力量通过他的掌心与她肩头相接处,隐隐流动,陆照昔不敢抬眼望他,转头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
空中有暗淡的星光,唯独月亮躲进了云层。若说每个人的命运便是一颗星辰的话,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命运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闪烁。人活一世,如同草芥,就算星落如雨,遍坠于野,也不过是流光转瞬,唯余万千年后令人微微一叹而已。
齐璟钰叫来守在静思堂外的暗卫,让他把晚香带回明远殿,已经快要到二更天了。
陆照昔一边思索着案情,一边走出静思堂,谁知黑暗中未注意脚下的台阶,脚在台阶上一个踏空,身子后仰,跌进了齐璟钰的怀里。
“。。。呃,谢谢了。。。”陆照昔仰躺在齐璟钰的怀里,说话的声音也越变越小。
两人呆呆地看着对方,齐璟钰突然打横抱起她,跨下台阶,穿过院子,走过里厅和外厅,将她稳稳地立在花园中。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地站着。
“那个。。。多谢。”陆照昔转身,低头往前走。
齐璟钰走在她身旁,没有说话。
陆照昔深吸了一口气,先提了话头,“王爷。。。王爷打算什么时候提审杨时英?”
齐璟钰问:“你现在认为,幕后之人是杨时英?”
陆照昔沉思了片刻,低声道:“黄敬中依然不能排除嫌疑,他来得蹊跷,走得突然,还有醉里眠之毒,与他都有关联。但是,杨时英那晚突然出现在厨房,确实有一些古怪,晚香也没有必要对我们说谎,可见杨时英与此案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杨时英既然是崔贵妃提拔上来的,他为何要去派人下毒,这一点却说不通。。。你说呢?”
“也许他还有别的身份呢?”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陆照昔赞同,这别的身份,自然就是怀成礼的人。
齐璟钰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提审杨时英。”
“好。”陆照昔应道。
齐璟钰停下脚步,抚了抚她的发丝:“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来也不迟。”
陆照昔摇头:“不用啊。我的嫌犯罪名就快要洗清了,如此紧要关头,我哪还能安然入睡?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王爷连夜审案,我这个做属下的如何能先离开?”陆照昔柔柔一笑,心中却有些隐隐不安,杨时英为何会留下晚香这样的把柄?
夜风中突然飘来一丝丝烧焦的烟尘味,陆照昔抬眼一望,东面的夜空是异常的绛红色,不禁拉了拉齐璟钰的衣袖。齐璟钰显然也看到了,两人一起朝东面的行宫快步走去。
“走水啦!走水啦!”一声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乐寿堂走水啦!快来人啊!”
齐璟钰和陆照昔都同时脸色一变,乐寿堂,正好是杨时英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