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昔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地俯看着杜章,仿佛在审视一只不值一提的虫子,“我无需你来操心,我倒想知道,从这里掉下去,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想清楚。”
楼下的官兵看到杜章头朝下半身倒挂在窗外,陆照昔正用刀锋威胁着他,都不明所以地围过来张望。
楼下顿时一阵骚乱,正在布防的欧阳挚听到喊声,心下震惊,急忙带人跑上楼来。
呼呼作响的夜风从耳畔刮过,冰寒刺骨,杜章的身体在寒风中如枯枝般簌簌抖动,他不得不转换了哀求的口气:”陆将军息怒!我知道你中毒了,只要你拉我上去,我。。。不怪你!“
“谁告诉你我中毒了?”陆照昔的声音不大,似从风中飘来。
杜章浑身猛地一颤:“你。。。你没有中毒?”
陆照昔冷笑道:“忘了跟你说,你刚才拿的香炉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迷情散,而是普通的熏香。”
“这。。。”杜章刚刚笃定香炉里放的是迷情散,并没有仔细去分辨,听到陆照昔的话,一时震惊得哑口无言。
齐璟钰也诧异地看向陆照昔,眼神和陆照昔一个交汇,他心里冰封的湖面瞬间被融化了。她没有中毒,她就不可能受辱!她没有受辱,他看到一切都是她装的!齐璟钰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陆照昔继续对杜章说:“没错,香炉里本来是有迷香,但是我及早发现,已经调换了。你找到的是一个普通的香炉,却说香炉里是迷情散,你未卜先知,该做何解释呢?”
此时的杜章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原来陆照昔装作中毒,就是为了引诱他说出迷情散。他急于完成宸太妃的嘱托,谁知言多必失,一步一步落入了陆照昔的圈套。
陆照昔抓住他衣领的手微微一松,他身体想后倒去,可挣扎只是徒劳,被吊在空中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王爷!救命!”杜章再次惊呼。
齐璟钰终于开口了:“陆将军,我们可以慢慢审,先将杜章放下来再说。”
陆照昔点了点头,暗想经过此番一闹,外面的布防已经乱了套,以林曜的聪明和身手,他必定趁乱逃出去了。
陆照昔手上力道一紧,将杜章拉了回来。杜章瘫倒在地上,口中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女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错误。
欧阳挚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包间,满头雾水地看着屋内的情景,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少卿来得正好。”齐璟钰拿起手边的香炉,轻轻晃了晃,眼中闪过一抹阴霾,“辨认这香炉里是什么香。“
欧阳挚走上前接过香炉,放到鼻前一闻,又用手指研磨了一些香饼粉末,在灯下仔细辨认,再点燃熏香,闻过后,他说道:“这是酒楼常用的熏香,由沉香和艾草所制,香气清淡,还能驱除异味,并无特别之处。”
杜章脸色瞬间灰败,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陆照昔道:“请欧阳少卿去隔壁的房间找到香炉,辨认香炉里是什么香。”
欧阳挚带人去隔壁楚云荷订下的包间,找到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经过同样的方法仔细辨认后,回禀道:“此香为迷情散,是致幻催情之物。”
陆照昔盯着杜章:“杜长史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章跪在了地上,语气中透着凄惶:“王爷,我确实看错了,可是那并不能证明香是我放的!我和陆将军从未结怨,我为何要去陷害她的。。。名节?”
杜章强调了“名节”二字,齐璟钰一怔,深深地看了杜章一眼,杜章欲言又止。
齐璟钰皱着眉,对欧阳挚说:“把杜章押回大理寺,我亲自审问。”
欧阳挚有些无奈地看向杜章,两人从大理寺出来时,他还对这位王府长史如此关心此案心存感激,没想到一转头他成了嫌疑犯。不过他马上又想通了,杜章如果参与了此案,他对此案的异常关注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欧阳挚问:“我们刚在内院发现了地下酒窖内有一个暗室,我正要带人去搜查,现在还要去抓林曜吗?”
齐璟钰看了一眼陆照昔,说:“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