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又问:“而且,你还告诉皇后娘娘,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
永珹又点点头。
“天啊!”孟冬简直对永珹的单纯佩服到五体投地,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以为最近的事情,总能让你长点脑子,如今看来,我高看你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我现在才算见识了!”
永珹不知道孟冬为什么不想让皇后知道,但是“朽木不可雕也”,他读过书的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有些不乐意起来,道:“我知道我是脑筋不好使,没有三哥、五弟那么聪明,你犯不着拐着弯骂我!”
孟冬听了,更觉可气,一指头戳在永珹额头上,骂道:“你不仅脑筋有问题,连良心都被狗吃了!我看你可怜,好心帮你,你倒好,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怎么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你要觉得这样说不对,我一会再去找皇额娘解释一番,说我不是来找你的不就行了?”
孟冬看着永珹傻傻的脸庞,又可气又可笑,似笑非笑的说:“我求求你别去了,你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行吗?”
孟冬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永珹身旁走开,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却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永珹的声音:“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报答你的。从今往后,但凡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哪怕豁出命去,我都在所不辞。”
豁出命去?孟冬愣了愣,又回过头来看着永珹,他像个愣头青,也许很笨,但是真挚、单纯。
孟冬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亮,又看了看永珹,又走了回来,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慢慢讲述出自己的一番心意:“我生平最怕成为两种人,一种是卑微到尘埃里,另一种便是高高在上,登高怕摔,卑微怕踩,因此在这里做宫女非我所愿,博得宠幸成为皇妃也非我所愿,可我现在的身份又没有别的选择。我总巴望着能有一个刚刚好的位置,还能让我名正言顺的离开这里,你……可明白?”
永珹摇了摇头,然后不好意思的傻笑着,道:“你明知道我笨,干嘛说的这么含糊?我实在有些不明白。”
孟冬这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愚蠢而生气,反而涨红了脸,轻轻笑道:“夜深了,你回去吧,等你做了亲王,我再慢慢告诉你不迟。”
永珹并不懂孟冬的意思,可是孟冬却怀揣着这个“刚刚好的位置”展开了一个美好的幻想。
这个夜晚,孟冬与懿泽互诉衷肠,懿泽起先一直以为孟冬在家中必然是个娇惯的大小姐,因此到宫中之后一刻也不肯消停、对一切也都无畏无惧。然而其实,孟冬生母早亡,在继母的压迫下长大,深知生之艰辛,才事事留神,比旁人多了一倍的机智,她深深明白,不管是官府后院,还是皇室后宫,自保都不是一件易事,为自己打算出一番人生,几乎是在痴人说梦。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只能顺势而为、尽力而为,然后随遇而安。
孟冬多年来独来独往,没有闺中密友,没有至亲姐妹,这与懿泽的经历竟然惊人的相似。虽然起因不同,可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天缘巧合让她们聚在了一起,彼此庆幸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
可是懿泽与孟冬不同,无论是来到人间之前,还是投胎之后,她的母亲都健在。提到母亲,她想到只有自己仙身的生母丹阳,许久才会意识到,旁人眼中的她的母亲,应该是观保的夫人陈氏,一个很少让她感觉到存在的女人。可是即使是丹阳,其实懿泽也已经模糊了,不只是因为许久未见,也是因为在格姆山时,丹阳总是很忙碌,常常无暇照看懿泽。
天机不可泄露,懿泽不能告诉孟冬太多神族的事,更何况懿泽自己对于前世的是非也不是完全明白。孟冬仅仅知道懿泽是一个叫做“梦神”的一个神仙,迫于无奈不得不来人间历劫。
孟冬曾经一心想修仙,于是很羡慕那些天生的神仙,认识了懿泽才知道,原来神仙天生拥有的法力几乎微不足道,大多也是需要修炼学习的。像是懿泽这样的神女,在下凡之前年龄还太小,根本没有来得及修行,她所会的只是梦神族掌控梦境的能力,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但其实,即使掌控梦境,也并非易事。毕竟,梦神就算潜入凡人梦境,可以操控的也只是梦境中的客观情境,谁都无力改变任何人的主观意志。况且,大多人是不在意做什么梦的,反正梦都是假的。就算是梦神族女君,能用龙城诀转动龙锡杖的龙眼,让梦境成真,谁也不敢轻易去用。据懿泽所知,历代女君中,也只有丹阳用过一次,还落得个永囚天牢的惩罚。
懿泽现在唯一算得上厉害的,也不过是能使唤龙锡杖。关键问题是,她作为龙锡杖现在的主人,连对龙锡杖也是一知半解,也不曾告诉孟冬。孟冬只以为龙锡杖是懿泽保护自己的法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