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此事,永琪就毛骨悚然,因为披散着头发的胡嫱,太妩媚,卸妆后的她,也丝毫不逊于盛装时,因此永琪久久难忘。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最难忘的,也正是胡嫱最难忘的。
“我们里应外合送走了香妃,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同生死共患难了,我们共同的经历是难能可贵的。可是……你却因为知道了我曾被太后所用,就要与我诀别,你说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你怎么就那么无情?我知道,那只是你的一个借口,因为你一直挣扎在懿泽和我之间,每次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一定会选择她、放弃我。我们好了那么久,可你就是没有勇气娶我……”胡嫱强忍着泪水,泪水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厚着脸皮又说了句:“所以我自己送上门来了,你爱要不要!”
永琪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说:“原来过去的每一件事,你都记得,所以,你并没有失忆?”
胡嫱仍然抽泣着,道:“我在宫中这几年,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被罚进冷宫的时候,有一群人想要灭我的口。我假装失忆,不过是为了苟全性命,这个道理,你会不明白?”
永琪点点头,又说:“既然你没有失忆,那有件事我也必须问问你,就是你被罚入冷宫的原因。为什么他们都说你要害我额娘?”
“我怎么可能害你的额娘呢?要害愉妃娘娘的人是颖妃,被我发现了,我想救愉妃,可是我阻止不了,就喊了出来。结果好多人都进来了,颖妃怕我乱说,就反咬我一口。颖妃是蒙古的郡主,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况且还有令贵妃在皇上面前帮着她,而我只是个宫女,一个出身低贱的牧羊女,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如何?后来颖妃还买通了冷宫的人杀我,我若毫无心机,早就死在里面了!”说到这里,胡嫱再一次泪流满面,难过的说:“我原不是一个满腹诡计的人,我也不愿意算计别人,我只想活命……你却因为我无奈的求生之道,对我百般猜忌,甚至去怀疑我会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样恶毒吗?”
永琪摇了摇头,轻声的问:“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我额娘,是因为我吗?”
胡嫱点点头。
永琪心里深深的感动着,又不解的问:“可是,我额娘已经带发修行,早就淡出了后宫的争斗,颖妃为什么要害她?”
“我不知道……但后宫的恩怨,最终不过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胡嫱突然握住永琪的手,深情的望着永琪的脸:“你跟我走,好吗?”
“去哪?”永琪有些迷惑。
“去哪都行,你可以跟我去放羊,我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亲王的身份,跟你私奔?”永琪瞪大了眼睛,惊异的看着胡嫱。
胡嫱认真的点点头,劝说道:“不要做荣亲王,也不要做太子,那样……那样总会有一群人想杀你!你太善良,做不得皇帝,只会被人所害!你跟我走,远离皇室的所有人,这样你才最安全,你明白吗?”
永琪被胡嫱这个谏言深深的震撼了,可是他却松开了胡嫱的手,转身背对着胡嫱,因为他的心里想到的人是懿泽。
胡嫱一眼看穿了永琪的心事,问:“你放不下的,不是大清江山、不是皇帝的宝座,而是懿泽,对吗?”
“当年,皇阿玛要为我和碧彤赐婚,我也曾经决定带着懿泽私奔,可是懿泽最后拒绝了,所以我奉旨娶了碧彤。如今,碧彤永远的离开了,再次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是你……”永琪长叹一声,感到无尽的失望。
胡嫱含泪问:“你明知懿泽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可还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是不是?”
永琪又沉默了。
胡嫱在身后轻轻的抱住永琪,把脸靠在永琪的肩背上,她的眼泪流在了永琪的身上,深情的说:“你可以守着她,我会守着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死了……我的魂依然会围绕在你身边。”
“也许我会先死。”永琪的眼神充满悲哀。
“我生死相随。”胡嫱目光笃定,与她的语气一样坚决。
永琪也流下了眼泪,他转回身抱住胡嫱,两人紧紧相拥而泣,永琪重复了一句他曾经说过的话:“嫱儿,我此生注定会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