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泽听罢,只是随和的笑笑,她现在倒挺愿意听他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还是因为这几天习惯了胡云川在耳边聒噪,不然漫漫长路也会显得特别无聊。
胡云川又说:“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我猜你大概不想告诉我,还是算了!”
懿泽总是惯性的闭着嘴,没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她总也不说话。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胡云川照旧扶懿泽下马,竟然感到有点吃力,感慨道:“真是奇怪,我们每天都吃的这么差、这么少,我都越来越瘦了,你怎么越来越重了?”
懿泽没有作答,被胡云川牵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她能感觉到石头上垫了软绵绵的枯草,所以不会觉得凉。
胡云川就近找了些木柴生火,他们没有多余的钱住客栈,每个夜晚都是这么凑合的。
围着火堆,胡云川找出干粮,叉在树枝上烤,一面打量着懿泽,闷闷的说:“你肚子上好像长了赘肉,我记得以前没有的,你生孩子都没变形,怎么最近遭了难了,反而发福了?”
懿泽轻声答道:“那不是赘肉,是身孕。”
胡云川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他突然失去了什么一样,不太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懿泽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身孕,现在出身了。”
“那……那应该有挺久了吧……四个月?”胡云川好像是有点好奇,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心里酸溜溜的,想知道更多,又好像不想知道。
懿泽没有回答,安静的坐着。
“他……他知道吗?”胡云川继续打听着,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永琪。
懿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在军营的那几天,你应该有机会告诉他的。”
“每次想说的时候,总会有些原因让我不想开口。”
“哪有那么多阻碍你开口的原因呢?”胡云川望着懿泽的肚子,心里默默的难受着。
懿泽又不说话。
胡云川试探性的问:“是不是……因为怀孕是一件喜事,而你每次想公布喜讯的时候都会先想起绵脩,然后就无法开口去一起分享这个喜悦了?”
懿泽轻声的道了一句:“你好像很了解我。”
胡云川无奈的笑笑,轻叹道:“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只是不知不觉,就留心到了你的许多事,记住了你说话的样子、你看人的表情、你的每一个动作……不经意间,我已经在揣测你的心思了。我天生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但在你们王府时,却有一段时间,我总不愿意多说话,就像你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直想着你,久了,我就会变成你?”
懿泽默默无言,心中却是为胡云川这番话震撼的,她突然间感到她和永琪白做了多年夫妻。因为,无论是她对永琪的了解,还是永琪对她的了解,都达不到这种高度。她很疑惑,也许她不够爱永琪,永琪也不够爱她,他们的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胡云川陷入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失望之中,虽然他救懿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却不能不对此抱有幻想,他原本以为他终于有机会了,但是在听到懿泽有了身孕之后,他恍然又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他胡思乱想着,不是他不能接受懿泽腹中的孩子,而是他觉得,永琪就算放弃懿泽,也不会放弃亲生骨肉。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把永琪和懿泽永远牢牢的拴在一起。
懿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问:“是不是有东西烤焦了?”
胡云川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是正在烤馒头的,抬头一看,馒头已经快要成黑煤炭了,忙收了过来,轻轻一碰,烤久的树枝就断掉了,馒头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的土。
他无奈的叹着气,正愁东西不够吃,却又不慎浪费了一块,幸而懿泽看不到,他赶紧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土,吹着尝了尝,味道有点苦。他另烤了一块给懿泽,自己就将这块黑乎乎的馒头勉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