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连咳嗽一声就会直接将他抱住的人，真的冷酷起来一点都不比话本子里那些薄凉的负心汉差，她居然真的就坐在那里看他哭着啃完了一整个饼子！

她一定是不爱我了！

季怀幽嘴疼喉咙疼，气得脑仁生疼，心里一片哇凉，胡乱拿袖子摸了一把脸，刚准备就此决绝离开，就被一把按住肩膀，紧接着陆南巢留下的那碗米汤就被端到了自己面前。

“不觉得干吗？我在路上啃干粮也是要喝水的。”

“……”

所以爱真的会消失的对吧？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为什么还不来哄自己？

透明的水珠再一次落下来，少年显然是气狠了，浑身都开始发抖，端起那碗米汤大口大口喝完，然后用那双含泪的漂亮眼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后面，陆北依缓缓勾起唇角，无声笑了一下，眼眶却红了。

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气性这么大，这下可有的哄了……”

也是有病，眼看就要走了，非得犯这个贱，万一哄不好怎么办？

烛火昏暗的屋子里，少年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匕首认真把玩，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的眼神毫无焦距，完全没有落在匕首上。

房门响了一声，有人缓缓靠近，下一刻那截清瘦的腰身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少年绷着脸挣扎了一下，声音冷硬，“看不见我在生气吗？放手！”

陆北依轻轻笑了一下，微微侧首，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舍得跟我生气吗？”

就是因为舍不得才会生气。

季怀幽的眼睛又红了，突然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带着一股子发泄的意味，边挣扎边破口大骂：“陆北依，你就是个王八蛋，死军痞！”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呢，我上过战场，杀的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你还指望着我能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吗？”

“……”

平日里病恹恹的人真发起疯来比过年的猪还难按，陆北依连制敌的招数都用上了，才勉强将人面对面扣在怀里，出了一身的热汗，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刚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颈侧一凉，心中立即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又哭了。

“……就不能不去吗？”

直到此刻，季怀幽才敢承认，自己好像真的被宠坏了。

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如果在刚成亲的那会儿，他绝对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现在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私心暴露出来，而不必担心会受到冷落责难。

如今的陆北依当然不会责怪他的私心，她甚至捧起他的脸，满含怜惜地吻去眼角的泪水，那双淡漠清冷的黑眸中藏着浓浓的情意，她轻轻重重地噬咬着他苍白的唇瓣，带着不易察觉的歉疚，季怀幽红着眼睛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落毕，两人都有些不好受，陆北依抵着他的额头，手指轻轻抚着那变得嫣红的唇瓣，哑着声音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这一仗若是败了，会死很多人，我不能不去……”

“怀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你更应该相信，我一定会赢。”

“战场之上生死一瞬，谁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但是因为你和大哥他们，我定会比别人更加惜命。”

带着薄茧的手指抵在下颔上轻轻晃了晃，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也一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以任性，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季怀幽苦涩一笑，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袖口：“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