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棠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刺了过来,大伯娘王氏吓得往后急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得慌张,就踩在了身后兰家小姑兰秀婷的脚上,兰秀婷疼得尖叫了一声,被旁边的三婶婶张氏扶了一把,兰秀婷又瞬间捂住了嘴,二嫂的眼神可真是吓人,被瞧一眼,好像被刀割了一样,兰秀婷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虽然被林秋棠狠狠瞪着,可一想到自家女儿,大伯娘王氏又挺了挺腰,胆气壮了不少,怎么也不能让小菜墩跳火坑里,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老二家的,你看,你大嫂也说了,她们家的闺女小,那就只有你们家的闺女合适了,所以,你也就别左拦右挡的了,点个头哪有那么难,小篮子要是嫁过去,凭着钱家的财力,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那可是掉福堆里了,日后再照顾你们家里一二,你们的日子还不是眼瞅着就翻身了,这人穷就是目光短,有福都不会享啊。”
林秋棠紧了紧和兰二壮握在一起的手,抬起另一只攥成拳头的手,伸出食指,指向摇头晃脑说得正来劲的二舅奶奶,因为被气着了,手指有些发抖,这让她的气势弱了几分,但不影响她声音高亢地反击。
“二舅娘,我记得大表哥家里的大闺女今年正好及笄吧,那嫁过去不是刚刚好,听说钱地主家的儿子好像十七岁了,这年纪多般配呀,这福堆还是留给您孙女掉吧,您老也好跟着享享福!”
“我们家孙女怎么能嫁给那个病秧子,说不得这个年都过不去了呢。”
“咣当!”
一声清脆的碎响,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原来是兰二壮扫掉了炕桌上的一只茶碗,
“合着你们家孙女嫁不得,我们家闺女就嫁得,二舅娘打得好算盘,用我们家的闺女换钱给你们家堵窟窿,您老可真想得出来!您老也摸摸你的心口窝,那儿长了心吗?”
“哎呀我的个天哪,好心当成驴肝肺,眼瞎不识好人心哪,我这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了你们,想让你们享清福,你个臭小子竟然这么对我,我要让左邻右舍的都来评评理呀,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老幼不分不顾孝道,这是要反天哪,我不活了呀我,我们家当年拿钱救的是白眼狼啊,捂不热交不透的黑心肝呀……”
兰凌雪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二舅奶奶,就那么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拍起了大腿,哭起了委屈,流起了眼泪鼻涕,能黑白颠倒得这么理直气壮,兰凌雪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位二舅奶奶仿佛哭嚎得上瘾了,二舅爷和大儿子两口子都弯下腰去扶,蹲下身去劝,楞是谁也劝不住,只是,二舅奶奶那双时不时偷瞄向奶奶的眼睛,透漏了她的心思,这是想要逼着自家奶奶点头哇,看着二舅爷和他儿子媳妇那假模假式的样子,兰凌雪真想呸一口,还不如不伸手去扶呢,还不如不拱火地劝呢,这哪是劝架,根本是火上浇油,看着让人直反胃,太影响心情了,还是速战速决吧,只是,兰凌雪看了一眼大伯娘,这落井下石的人,再不是亲人了,
“这位奶奶,还没哭够哪,这么愿意哭,那就回家坐你们家热炕头上哭去吧,这地上多凉,别再给你老人家坐下什么不好的病来,可更得赖上我们家了,我们家可没你那么好命,有人饿着肚子帮忙付药费。”
兰凌雪这话说得,别说是地上坐着的,就是炕上坐着的,地上站着的,听了这话都抻了心。
地上坐的这位二舅奶奶,没想到这丫头如此的牙尖嘴利,一时被噎得直翻白眼,炕上坐的自家爷奶,想着饿着自家孩子填别人家的坑,还是个无底洞,就有些羞愤难当,而剩下的大大小小,则一脸饮佩地望着兰凌雪,这话一直就想说了,只是没人敢,
“小篮子,怎么跟你舅奶说话呢,这还有个大小尊卑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的这孩子,这么不知礼。”
这后半句明显是说给林秋棠两口子听的,兰凌雪却冲爹娘做了手势,叫他们稍安勿躁,
“怎么教育的,好像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可没吃你家一口粮食,你还真挑不着我,不过,你就是那位坐个小月,都得要我们家养着的侄媳妇?你这月子可真金贵,花了我们家好几两银子呢,都能生好几个孩子出来啦,也不知道把你补成啥样了,看来补得不错,都补脑子里了,这满脑子肥油,把智商都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