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没主动要卖我,可人家要卖您也没怎么拒绝呀,顺水推舟而已嘛。”
兰老太太的脸有点白了,兰老爷子抬头瞥了兰凌雪一眼,又把头埋了下去。
“我爹即便是迫不得已的搬了出去,可也没忘了您二老的养育之恩,被净身出户,身无分文了,还惦记着要回来看看您二老呢。”
兰凌雪用脚踢了踢了地上的口袋,
“虽然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可对于身无分文离开家的我们,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能拿出东西来看你们,你们应该替我们感到骄傲,我们一家毕竟是在努力地活着,而没有因些一蹶不振,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们是父母,我们孝敬你们是应该的,可你们对我们养育也是必须的,父慈子孝,凡事皆是有因必有果,因此,我们净身出户的时候,签的文书才这样写了——因为走时分文未取,那也不必养老,只需送终即可,二老可还记得?”
兰老爷子终于把目光对上了兰凌雪,
“小篮子……”
“爷爷,万事万物,必是有付出,才有收获,爹娘在家的时候,那也是舍了命的干活,我们一家虽然吃住在宅子里,可也算尽了心力,我们并不亏心,而现在能拿东西回来看您二老,只是想表达我们一家并没有忘本,您二老是我们的根,有了你们,才有了我们,可并能因为这样,你们就可以任意妄为,随意的伤害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觉得你们当初做得没错,既然是做得没错,你们往村子里寻一寻,有哪一家在儿孙搬出老宅的时候,长辈是分文未给,让其净身出户的,难道别人都错了,先人早已说过,正人先律已,自己没有做到应有的德行,就不要妄想着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是因为爹爹没有答应帮忙在别人的铺子里安排人,就让他受到这样的指责,我气不公。”
兰凌雪傲然地扬了扬头,
“爹,娘,小锄头,咱们走,值得尊敬的人,我才会尊敬,不值得的人,又何必为他们难过伤心。”
直到被闺女拉着出了老宅,兰二壮都还没醒过味来呢,脑子里一直想着自家闺女的话,看到爹爹半天没说话,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兰凌雪多多少少也有点过意不去,因为那两位毕竟是爹爹的亲生爹娘,自己说得是狠了点儿,走的时候,也多少少了些礼貌,
“爹,是不是我刚才自作主张地说那些话,您不高兴了,您若是不高兴,就尽管批评我,我是您闺女,您说的对了错了的,我都接着,但我今天说的话,却不想收回,爷爷奶奶对您的态度,根本就是错的,我不能接受,这天下不论什么事儿,都要讲求一个理字,如果他们占了理,我绝无二话,打骂随他们,但他们明明不占理,却还要无理搅三分,我是不会顺从的,您也许觉得我这样不孝,可我觉得愚孝更可怕,就像今天这样,他们无理地要求您在别人的铺子里,安排家里的人,他们可想过您的感受,您若是不安排,那就是不孝顺,没顺他们的意,如果您答应了他们,去求了人安排,那您要如何张这个嘴求人呢,真像爷爷、奶奶说的那样,让东家把已经用得顺手的人撵走,然后换成您的家人,这事儿不用我说,您觉得靠谱吗?”
一听闺女就是有些不甘心,都对她爹爹对上敬语了,这可太少见了,自家闺女啥都好,就是见不得人太酸腐,林秋棠领着儿子,隔着自家男人,看向自己个儿的闺女,一脸的平静,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激动或愤慨,这样的沉着,让林秋棠有些担心,家里的事情让女儿承担了太多,真不想让她再加重负担了。
被闺女这一通说,兰二壮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儿,思路也慢慢地开始清理了,把自己从进了老宅子,到从老宅子里出来,兰二壮慢慢地理顺了,也开始想通了,
“闺女,爹没有怪你,只是刚才有些没想通而已,现在已经想通了,没事了,是爹不好,让你和你娘担心。”
兰二壮侧过头看了眼自己媳妇,却发现媳妇正看着闺女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兰二壮也跟着看了看自家闺女,脸色挺平静,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你怎么了?”
有些担心媳妇,兰二壮把说了一半的话放下了,先问了问林秋棠是不是心里装着什么事,特别是,关于自家闺女的,只要事情一涉及到兰凌雪,兰二壮就总是有些超乎寻常地紧张,
“没有,我挺好的,你别瞎担心。”
对于刚刚自家男人在老宅子里的表现,林秋棠也看在了眼里,她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她虽然没觉得他做得对,可也没觉得他做得不对,毕竟是亲生的爹娘,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给老人摆脸子看不是,闺女说的那些话,在她看来,也是可说可不说的,虽然话是占理,但讲理都是对着外人说的,既然赶上了这样的爹娘,那也就只有认命的份,哪有人真能跟爹娘讲出理来。
“闺女说得对,愚孝也是不对的,做人最起码得分清是非黑白,不能因为一味地孝顺老人,就失了自己做人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