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贺家家主随口说道,又看向跪坐在他身侧的贺瑾,“瑾儿也一道过去吧。”
春冬抱着一袋栗子跑上马车:“少爷,你先吃些栗子吧,刚出炉,正热乎着。”
衡玉中午没用东西,也有些饿了,支着下颚让春冬剥栗子喂她。
突然,有人急匆匆朝马车里走来,在外面道一声“主公”就将马车帘掀开。
看到马车里的这一幕时,周墨先是愕然,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尴尬。
衡玉咽下栗子,问:“怎么,外面有动静了?”
见周墨点头,衡玉垂眸正了正衣冠,在春冬的搀扶下从容走下马车。
周墨退回到宋溪身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宋溪觉得奇怪,问了两句。
周墨打了个哈哈:“主公正是慕艾之年,我看他似是与春冬姑娘情投意合。”
与春冬姑娘情投意合?宋溪先是一愣,随后别开头压住唇角泛滥的笑意,勉强应了声:“周先生莫要把这事传扬出去。”
不然他们那位主公不知道会露出何等表情。
周墨摇头,不赞同道:“我哪里是这种人,也就是与宋先生交情好才与你谈论一二,日后必不会再提了。不然如果主公和春冬姑娘没有成事,岂不是误了春冬姑娘的清誉?”
这下子,宋溪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瞧着有人马从定城里出来,宋溪边忍着笑边走到衡玉身边。
衡玉抬眸扫宋溪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吗?”
“没什么。”宋溪避而不答。
衡玉眉梢微挑,也不追问,她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祁澎……以及他身侧的贺家家主和贺瑾身上。
――贺家人怎么会出现在冀州?
“少爷。”春冬认出贺瑾后,声音有些紧张。
虽然她跟小姐都做过伪装,但贺瑾毕竟是小姐曾经的未婚夫,与小姐和她都有过不少照面,对方会不会把他们认出来。
“不必紧张。”
衡玉确定自己和春冬的伪装不会出破绽。
而且悠悠四五年时间,她和春冬的气质和身量都有了很大改变。
“不知阁下是并州哪位人士?”
就在衡玉思索之时,祁澎大步流星走到衡玉面前,抱拳一礼,爽朗微笑。
衡玉收起折扇,将折扇倒握于手心,同样抱拳回一礼:“我姓山,至于名讳,些许薄名,倒是不足道来。”
姓山?
祁澎心头一跳。
冀州与并州相邻,他听说过并州山先生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身为并州牧副手的山先生居然如此年轻。
“山先生此次过来,听说是为了参加我侄儿的加冠礼?”祁澎试探问道。
衡玉两指交打,折扇打开,她以扇面遮住唇角:“去年祁公子前去为我们家州牧贺寿,今年我们并州派人出席加冠礼也是应有之意,祁大人觉得呢?”
她声音放缓,面露苦恼之色:“冀州的事,是祁公子和祁大人的家事,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很想过来,但总不能让我们州牧大人在外人面前失礼。”
“接下来这段时日,还请祁大人多多担待。”
她这番话落到祁澎耳里,就是并州的人原本不想来冀州,但为了礼数必须到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会出手帮祁珞对付祁澎,希望祁澎也不要刻意为难她。
一听到这,祁澎心中的警惕淡去几分。
虽然他没有完全相信衡玉的话,但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忌惮并州一行人,这不是再把并州一行人往祁珞那里推过去吗。
于是祁澎爽朗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山先生远来是客,还请速速随我入城。先前之事多有得罪了,我代守门士兵们向山先生道歉。”
不少守门士兵听到他的话都面露动容之色。
衡玉缓缓勾唇,这祁澎也算得上是个豪杰了,手段不低,难怪能够把祁珞逼到这种程度。
与祁澎交谈完,衡玉的目光顺势移到贺家家主和贺瑾身上:“这两位是……”
“清河贺家,贺瑾。”贺瑾向她行礼,笑起来时,眉眼俊秀若山间溶溶月色。
系统在脑海里用它那机械音哼道:【长得倒是人样,就是人品狗样】
衡玉险些被它逗笑,勉强压住唇角笑意,看向祁澎:“祁大人,我们进城吧。”
在衡玉和祁澎离开时,贺瑾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衡玉的背影上,缓缓拧起眉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山先生给他的感觉有些许熟悉。
但是如果他真的见过山先生,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忘记的。
他心里存着事,眉心也有些紧锁。
贺家家主注意到这点,抽空询问他发生了何事。
贺瑾没把自己对衡玉莫名的熟悉感说出来,只是道:“并州这行人来的时机太关键了,我担心他们会扰乱当下的局面。”
“再看看吧,私底下还是要多提醒祁澎一二。”贺家家主倒是不太担心。
那位山先生是并州牧的副手又如何?
山高皇帝远的,这里可是冀州啊。
州牧府距离城门有点远。
这一路上,衡玉与祁澎共乘一辆马车。
祁澎话中有话,不断试探衡玉。
衡玉深谙打太极之术,一边把太极打回去,一边又在言语间暗示‘我不会插手祁家家事的’、‘冀州如何,与我们并州有什么关系呢’。
等马车终于抵达州牧府,祁澎对衡玉的戒心又减弱不少,他热情地把衡玉安置好,这才大步离开。
半个时辰后,安置下来的衡玉见到匆匆赶到的祁珞。
他神色有些许狼狈,一见到衡玉就连忙抱拳,苦笑赔礼:“实在不好意思,原本是我邀请大当家过来的,结果一直到大当家安置好了,我才知道大当家已经到了。”
为了防止他二叔对他爹出手,这段时间祁珞一直待在他爹身边侍疾。城门那里的守卫已经被调换成祁澎的人,所以祁珞才没收到消息。
“无妨。”衡玉的手在空中稍稍下压,示意祁珞先缓口气。等他缓过气后,衡玉端起茶水轻抿一口,“祁兄,你如今的形势相当不好啊。”
祁珞抬手抹了把脸。
一年前他还信誓旦旦说绝对没有求大当家的那天,现在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只能说,话千万不要说得太死。
“只是相当不好吗?大当家不必给我留面子,之前你已经提醒过我要小心二叔,但我没想到我父亲的心腹都被他收买了过去。”
他手中没有谋士可用,只能倚仗他爹的心腹,谁成想……
听到这,衡玉轻咳两声:祁珞当然没有谋士可用,墙角都被她用锄头挖光了。
衡玉正色,转移话题,询问起冀州牧的病情。
“我爹的病情,一半是因为陈年旧疾,另一半,似是因为中了毒。”
“似是?”衡玉敏锐捕捉到祁珞的用词。
“是的,这段时间里我延请了十几个大夫进府为我爹检查。其中有位祖籍清河的大夫说我爹的症状很像中了毒,他在清河时曾经见过同样的症状。”
祁珞抿紧唇畔,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肃杀冷色。
“而且这几天,清河贺家的人恰好来到府上拜访我二叔。这一切都太巧了。”
未免隔墙有耳,衡玉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去探望探望州牧大人。”
祁珞先是惊喜:“你的手下里有精通医术之人?”
但很快,他的神色又黯淡下来。
他爹中的毒,一般的大夫估计都解不了。
“我带来的手下里没有大夫。”
“那你――”
“也许我就是你遍寻无果的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