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欲买桂花同载酒34(2 / 2)

帝都全城禁严,家家户户人人自危,闭门不出。

禁卫军全部出动,奔跑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里,似乎是在追查什么人。

衡玉原本是不打算守夜的,但外面实在太吵,她估计自己现在躺下也睡不着,干脆就一直坐在火炉边和胡莹烤火。

胡莹为衡玉剥开花生,将花生米递给衡玉时,踌躇两秒,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副阁主,您当初为什么会进密阁?”

衡玉吃了颗花生米,说话时有几分含糊:“我啊,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两点是受人之托,以及想要护人安危。”

胡莹歪了歪头,用木棍拨弄炭火:“我刚进密阁的时候,总觉得密阁的人都是行走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直到那天您一身锦服走到我们面前,我还和旁边的人嘀咕,说这是哪家的郎君走错了地方。”

衡玉觉得好笑:“密阁的人行走在黑暗中,但是立身一直是正的。我们行的是刺杀阴诡之术,双手不干净,可所作所为,都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利欲,而是为了大衍百姓,为了自己的道义。”

脏了手算什么,谋求大局时总是难以避免牺牲。

这些牺牲,可能是敌人那一方的,也可能是自己这一方的,甚至很可能就是自己。

对与错难辨的情况下,只要不辜负自己的道义,那就已经很难得了。

胡莹抿唇,有几分羞涩地笑:“其实我一开始进密阁,就是想着混口饭吃活命而已,被您这么一说,倒有几分英雄气概了。”

三更过后,有禁卫军来敲门,查验过衡玉和胡莹的身份无误,匆匆离开。

一直到正月初二,禁卫军找到了三皇子与大衍朝联络的信件,还从三皇子府中搜出已经被用得差不多的点绛唇。

瞧着摆在桌案上的信件和毒|药,大周皇帝大怒,当着朝中重臣的面呵斥三皇子,甚至说出三皇子不配为人子的诛心之言。

就在三皇子极力为自己辩解之时,前去请五皇子进宫的侍卫神色惊恐跑进来,一把跪在大周皇帝面前,声音惊惧到险些变了调。

“陛……陛下……五皇子他,他中毒身亡了!”

“什么!”

“你说什么!”

惊呼出前面一句话的,是大周皇帝。

而震惊说出后面一句话的,是一直站在角落旁听的木星河。

木星河抬着头,死死盯着那个侍卫,眼里的血色和杀意几乎要将那个侍卫淹没。

在这时候,木星河已经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僭越冒犯皇帝,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间挤出来:“你说五皇子怎么了?”

“五皇子……五皇子中毒身亡,瞧着他的死状,似乎是……是和太子殿下一样。”

木星河浑身一震。

太子被舞姬刺杀,中点绛唇身陨,三皇子作为最大嫌疑方被问责,这是他的手笔。

五皇子中点绛唇身陨,又是谁的手笔……

一瞬之间,木星河想起下属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点绛唇相传是密阁副阁主研制出来的,因为材料难得,哪怕是密阁也只有五瓶。

……五皇子出事的背后,肯定有大衍朝密阁的影子。

甚至……会不会他得到的点绛唇,也是密阁故意送到他手里的。

他怕是从一开始就中了对方的计谋,进了对方的棋局里。

木星河眼里的血色更浓重了几分,转念一想到身陨的五皇子,他眼里的血色又被浓烈的悲伤取而代之。

***

大周帝都足足戒严了十天。

十天之后,才放松了戒严,但在每个巷子口都有重兵把守巡视。

密八窝在自己的屋子里足足十五天,等到风声彻底淡去,才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悄悄来找衡玉。

“密三已经安全脱身,目前正藏在帝都某个角落。我没有再与他联络,免得动作太大被抓住马脚。”

“太子、五皇子中毒身亡,三皇子是嫌疑最大的人,现在正被拘禁在宫中。”

“不过三皇子的消息被压了下去,现在大周百姓都说是我们下手害的太子和五皇子。”

“大周皇帝得知五皇子死讯的第二天就病倒了,在病中大发脾气,问责了很多人,禁卫军统领作为他的亲信也被痛骂一顿,罚俸三年。”

“现在帝都里的戒严全部都交给木星河来负责,他的眼力太强,我们埋伏在外围的人手被拔除掉了十几人。还有密鹰,他露了马脚,他那一条线上的六个密探全部都被拔除,他们每个人被捉拿前……都已服毒自尽,没有给对手留下活口。”

说到密鹰时,密八语气更咽一瞬。

他和密鹰相识多年,两人昔日在一起上课接受训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是作为密探下场就是这样,行事稍有不慎,灭顶之灾就近在眼前。

衡玉安静听着密八的话,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我知晓了,你继续说。”

“是。”

密八瞬间压下情绪,继续汇报其他事情。

“我暗中去了城门一趟,发现城门各个地方都被木星河埋下了暗桩,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衡玉动了动手指,抬眼道:“木星河大概猜到我就在城中。”

这次行动的阵势太大了,密阁肯定得有重要人物亲自过来坐镇指挥,木星河在城门口布下天罗地网,怕是存着将她活捉的心思。

密八点头,神情冷峻:“属下也这么觉得。”

衡玉平静道:“没关系,我在大周帝都里待得好好的,我们多待两三个月再离开。”

城门口的暗桩可以埋伏半个月一个月,能够一直在那里埋伏三四个月?

木星河肯定以为她做成了事情会急急忙忙脱身离开大周帝都,但她啊,其实一点儿都不急着离开。

***

城门口的暗桩安插在那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可是,始终没有任何有嫌疑的人出现。

侍卫进了木星河的书房向他禀告这件事,迟疑道:“将军,您说,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成功脱身了?”

木星河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屋子里颜色鲜艳的东西也早已撤了下去。

听到侍卫的话,木星河撩起眼皮:“我倒是觉得,那个人比我以为的要沉得住气。你们继续盯着城门,我倒要看看,那位密阁副阁主还能龟缩多长时间!”

时间一晃,又是七天过去。

侍卫再来向木星河禀报时,木星河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他再也坐不住,亲自去城门走了好几遭。

在木星河忙忙碌碌找人的时候,他心心念念想找的人——

正拉着胡莹和密八在赌钱,一心琢磨着怎么赢光自己下属的私房钱。

当胡莹和密八的私房钱逐渐见底,冬天过去,冬雪消融,帝都恢复成了没出事时的样子。

三月份,春回大地。

衡玉和密八驾着马车,驮着一车货物轻松低调离开大周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