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笑道:“你说这种剑法不能伤人?小姑娘,出剑!”他喝了一声“出剑”,手上一抖,柳枝上的几片叶子顿时飘落,他改变步法,转动身形,袅袅的柳枝便向李淑华拂来。
李淑华永远也不能够忘记,白衣书生忽然转到自己身边,身法和步法依旧轻柔和缓,就像一支舞蹈原本就有这些变化一样自然优美,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但柳枝在自己身侧掠过时却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劲风。她快速地出剑,想要阻止柳枝近身,可是刚劲迅猛的剑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细弱柔和的柳枝。
白衣书生的身形还是显得那样和缓无力,柳枝还是舞得那样漫不经心,李淑华却心灰意冷,再也不想反抗,任凭白衣书生又将这剑法变成一支随心所欲的舞蹈,离开她身旁。
李淑华听着琴声,突然拔出佩剑,便在亭子前的空地上练起剑来。
她的剑法起初迅猛,与叶影指下舒缓柔和的琴声极不相配,但很快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慢慢和缓下来,每一剑都变得柔弱无力,每一招都变得漫不经心。
叶影看着她的身姿,如舞女一般优雅美丽,但细看她的剑招,叶影却认得,这依然是起云派的剑法,只是她将起云派剑法中很多直线和折线的动作轨迹都变换成了弧线,使得这剑法中原有的刚猛有余,变做了柔劲十足。
她的剑招显得很慢很轻柔,但叶影却感觉到她每一剑的力量并非像他眼里所看到的那样柔弱,反而变得更为灵巧多变。
叶影欣赏着李淑华的这套剑法,渐渐地想明白了眼中产生错觉的原因:练同一个招式所用的时间变长了,所以感觉动作慢了,但改变后的招式运动轨迹也变长了,所以每一剑的速度实际上并没有变慢,力量也并没有变弱,只是力量的方向时刻改变。
更重要的是,只要是直线的运动,便会有转折,有转折就会有收势和起势,有收和起就会有停顿,而这停顿的间隙都是破绽所在。将直线运动和转折转换成弧线后,便隐藏了这间隙,也隐藏了破绽,招式间的衔接更为自然流畅,力的方向不断变化也增加了招式在运用时的变化……
叶影忍不住心中惊叹:“没想到李姑娘竟有如此天分,能悟出这个道理。”
李淑华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白衣书生的身影——他步法轻盈回到原地,将柳枝仍在一旁,取下别再腰间的折扇,说道:“姑娘觉得这套剑法如何?”
李淑华心中佩服书生,嘴上却不肯承认,说道:“你这也能算剑法吗?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弱女子,若被别人瞧见还不笑掉大牙?”
白衣书生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在下真是无地自容了,还是下山去吧。方才多有打搅,告辞。”
李淑华见他要走,又有些不舍,连忙跑过去拦住,说道:“慢着,你不能走。”
白衣书生笑问道:“在下为何不能走?”
李淑华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你方才说要教我一套剑法,我还没学,你怎么能走?你若走了便是言而无信,枉称男儿大丈夫。”
白衣书生笑道:“姑娘真想学?”
李淑华背过身去,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不是本姑娘要学,而是你要教,我不过想要成全你罢了。”
白衣书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朗笑数声,说道:“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不过在下的这套剑法从不外传,这可如何是好?”
李淑华一听不外传便有些急了,转身质问道:“什么?既然不外传,那你为何还说要教我?我不管,你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你若不教会我,我就不许你走。”
白衣书生说道:“是不能传给外人啊,但可以传儿传女传徒弟,姑娘你若真想学,在下可以考虑一下,收姑娘做徒弟……”他说着,笑眯眯地望着李淑华。
李淑华,听了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有些气恼,说道:“我才不做你的徒弟呢……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白衣书生笑道:“真让在下走?”
李淑华说道:“快些走,莫啰嗦。”
白衣书生又问:“不想学剑法了?”
李淑华道:“不想学。”说完便跑到亭子里坐下歇息。
白衣书生却不走,看着李淑华有些气恼的样子,笑道:“这本是你们起云派的剑法,却要我一个外人来教,羞不羞?看好了。”
李淑华听见他说是起云派的剑法,正想反驳,骂他满口胡言,却见他以折扇为剑,将方才所练剑法又施展一遍。李淑华细细瞧来,这招式可不就是本派剑法的招式吗?只是他练得怎么那样古怪?
李淑华回忆当日白衣书生练剑情形,自己翩然起舞,心神有些恍惚,忽然脚下不小心绊到一块石头,身体失去平衡便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