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宗室的掌控很有信心,虽然有一小部分人居心叵测,可绝大多数人都站在他这边,只要有人行悖逆之举,他就能马上策动整个宗室与其对抗。
没有宗室的强力支持,李神符之流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要那些人敢动一动,顷刻之间就能将其彻底摁死,到时候证据确凿,就算抄家夺爵也没人能说出什么。
所以他不赞成李元嘉先发制人的策略,那不是先发制人,而是授人以柄,到时候局势将会非常被动。
李元嘉只能无奈妥协,他虽然是“宗正令”掌管宗室一切事宜,可是论及威望远远不及追随太宗皇帝建功立业南征北战的李孝恭,既然李孝恭打定主意,他不能更改。
“希望一切如叔王所料想那般,不至于陡生变故吧。”
李孝恭笑呵呵道:“放宽心,咱们怕他们忽然暴起打破均衡,他们更害怕准备不足藏有隐患,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们绝对不可能发动,可这世上又哪里有十足把握之事?陛下春秋正盛,身体较之以往也大大改观,熬也能将宗室里那些老东西熬死,没有那几个老鬼,余者不过乌合之众,何足道哉?所以他们最大可能是白忙活一场。”
虽然这番话很有道理,但李元嘉依旧忧心忡忡,不过既然李孝恭如此笃定,他也不好多说。
“虽然叔王的话很有道理,但对于宗室内的监控不能有丝毫松懈,也希望叔王能够全力支持我在宗室内部的权威。”
“这个你放心,你是宗正令,谁敢挑衅你的权威就是挑衅整个宗室,老子打断他的腿!”
……
襄邑郡王府内,李神符与李道立、李孝协坐在花厅靠窗的地席上喝着茶水,窗外暗夜沉沉、一盏盏灯笼将新建的正堂映照得美轮美奂。
喝了口茶,李神符叹了口气:“陛下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气魄这一项却有先帝之风。居然敢对佛道两派加税,一般的郡王绝对不敢这么做。”
李道立不以为然:“未必就有无视佛道群起抵制的大气魄,不过是瞅准了时机趁着佛道争斗的当口釜底抽薪罢了,事实也正是如此,佛道两派老实得猫儿一般。”
当得知朝廷打算对佛道两派增加税赋之时,屋内诸人无不笑逐颜开、额手相庆,都觉得陛下是昏了头钻进钱眼儿里,为了些许税赋居然将主意打到佛道两派身上。
这两大教派由古至今都是最不服朝廷管教的存在,凭借其深厚的底蕴、庞大的影响甚至时不时与朝廷相抗,对于朝廷的政令更是视若无睹。
一旦将这两大教派激怒,势必天下不靖、民心动荡,一个绝好的机会即将出现。
然而佛道两派的表现却出乎预料的软弱,不仅没有发起任何抵制,甚至主动表示臣服……
这让李神符等人极为失望。
如此一来不仅使得朝廷国库丰盈,更让李承乾威望暴涨,佛道两派素来都是最难啃的骨头,如今被李承乾嚼碎了咽下肚子,这可是连太宗皇帝都未能做到之事。
李承乾的皇位愈发稳固了。
李孝协低声道:“以我之见,这一切不过是表象罢了,佛道两派岂能心甘情愿被朝廷加税?他们现在相互争斗,都害怕朝廷彻底倒向对手,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朝廷政令,可心中一定恼怒至极,或许咱们只需做些什么将这股怒火挑动一下,就能收到意外之喜。”
李道立对此颇为赞同:“佛道两派出乎预料的处于一个平衡的态势,谁都不敢打破这个平衡,尽心竭力的希望将平衡保持下去。可若是这股平衡被打破了,双方自然全无顾忌,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肯定会发疯的,而这两大教派全面开打,势必将整个天下都搅乱,咱们岂能没有机会?”
现在佛道两派都卯着劲儿盯死对方,都不愿眼下态势失衡进入全面开战之境地,在这股平衡被打破之前,谁都不愿去承担更大的损失,可一旦平衡被打破一切都无意义了,唯有全力以赴将对方彻底压制,否则被压制的就是自己。
就好似洪水暴涨的河堤一般,洪水未能漫过河堤之时,双方彼此角力但看上去风平浪静,可一旦洪水漫过河堤,必然是山崩海啸一泻千里。
李神符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能这么想,陛下大抵也是这么想,所以只要这个时候我们稍有异动一定会被陛下抓住把柄,到时候想好死都难。不要急切,稍安勿躁,再等一等,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增添几分成算,这种事不能冒险,我们承担不起那后果。”
他隐忍十余年,暗中做了很多布置,许多已经逐渐开始发力,机会多得是,岂能愿意将身家性命赌上去甘冒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