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到了及笄之年,若是尚未成婚倒也罢了,可若是连亲事都未订下,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唯有贫苦农家那等无盐女才会这般无人登门提亲……
看着晋阳公主不以为意的模样,长乐公主又气又愁,将她拉到身边,牵着手问道:“你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长安城中那么多的少年俊彦,总归会有你欣赏中意的类型吧?左右父皇与太子哥哥也不会委屈了你,你挑一个自己看上眼的,就算门楣差了一些也无妨,大不了加恩便是。”
所有的兄弟姊妹都疼惜这个自幼病疾缠身的妹妹,曾经一度有太医说她难以活到成年,将兄弟姊妹们心疼得恨不能含在嘴里、捧在掌心,不肯让她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
即便如今病好了,可是依旧不会委屈她,尤其是成亲这等大事,联姻之类的想法断不会有,唯一的条件便是晋阳公主自己颔首应允,否则没人会逼她。
可是这长安内外、关中上下不知凡几的年青俊彦,却硬是没有一个被她看得入眼的……
这可就麻烦了,超过十四岁尚未定亲那可就是老姑娘了,难不成一辈子寻不到看的入眼的,便一辈子不嫁人?
那可真真成了李唐皇室的丑闻了……
晋阳公主反握着姐姐的手掌,微微扬起雪腻尖俏的下颌,秋水一样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似乎有些放空,语气轻柔:“那些个所谓的世家子弟的,各个都是自命不凡,却没什么真才实学,要么只知吃喝玩乐,要么古板木讷毫无趣味,若是嫁给那样的人,一辈子要如何才能够挨完呢?简直就是遭罪啊。”
长乐公主无语,不死心道:“那你自己到底中意什么样儿的?”
晋阳公主咬着粉润的菱唇,目光迷离:“要有才华啊,出口成章、落笔成文是最起码的。再者说来,男人嘛,不能插花敷粉病秧子也似,雄健的体魄是必要的,不然早早便死了,我岂不是要守寡?还有啊,似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婿肯定是要委以军政重任的,不说什么‘上马提刀定乾坤,下马执笔安社稷’,可总得文武全才,不让父皇、太子哥哥失望吧?最重要的是不能长得太丑,姐姐知道我最喜欢漂亮的东西,若是郎君太丑,岂非大煞风景……”
听着晋阳公主叨叨咕咕,长乐公主一双美眸越睁越大,檀口都张开来合不拢,芳心怦怦乱跳。
天呐!
这死丫头说的岂不是就是那人?
这普天下的男子,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如同晋阳所描述这般优秀的男子……
可这事儿绝无半分可能啊!
那厮乃是高阳的驸马,自己与之暗通款曲已经不像样子,好歹自己是一个和离之妇,婚姻破碎,纵然行为不捡也不至于那般惊世骇俗。
可兕子乃是父皇最最疼爱的女儿,掌上明珠一般,焉能让她与那厮有一丝半缕的瓜葛?
休说瓜葛了,哪怕只是露出那么一点点的苗头,父皇都能拔剑将那厮斩杀了事……
长乐公主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心慌慌的拉着晋阳公主,打断她的“憧憬”,断然道:“世间之事,哪里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没听说谁家找女婿比选状元还难。再者说来,夫妻之间从陌生到熟悉,总要相识相知,才能彼此情投契合、相濡以沫,不然就算男子乃天下英才,负心薄幸的还少了?”
说到这里,难免有些黯然,这就是她自己的写照。
当初长孙冲便是那等玉树临风、才气横溢的名门公子,长安城多少少女为之倾心。结果与自己成亲之后,方知道婚姻双方性格能够合拍、彼此能否宽容才是重中之重,再好看的容颜,再高深的才华,若是不能情投契合,终究也只能是一场悲剧。
晋阳公主是个聪慧的,见到姐姐的神情,便知触动了姐姐上心之处,赶紧温言抚慰道:“姐姐以往固然辛苦,可是如今能够与心上人相知相印,不也快活?”
不知怎地,听到“快活”这词,长乐公主便一阵脸红气短、心跳加速,轻轻拍了妹妹一下,正欲说话,忽然见到外头侍女进来,禀报道:“启禀二位殿下,韦妃娘娘求见。”
姊妹两个一愣,旋即面色有些冷落下来。
看起来,这位韦妃娘娘还是不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