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越是坚持、深入,便越是凸显水师之重要,真不知等到得胜还朝之后,原本那些排斥水师的将领们要如何面对水师的军功……
两人就站在后阵,耳旁是隆隆的震天雷炸响以及双方十多万兵卒奋战厮杀的声音,交流着战场的局势,不停的调兵遣将。
事实上再是优秀的统帅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做出一些微调,想到大规模的战术战略调整根本做不到……
远处,一个禁卫飞速跑来,到李绩身前站定,施礼道:“长孙大郎传回消息,陛下请英国公过去中军大帐议事。”
李绩心里一跳,转头对程名振道:“继续加大军队的轮转,持续增加给于敌军的压力,绝不能让他们获得喘息之机。此战准备充足,务必一战而定,早日攻陷大城山城,否则拖延日久,恐生变故。”
他现在愈来愈觉得局势怕是要产生变化,而变化之源头,便是长孙冲。
这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就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然而这一生从一个富户子弟到瓦岗寨的山贼,再到目前一人之下、宰辅之首,他早已可称为人杰,无数次紧要关头之阅历所锤炼出来的对于时局世事之认知,使他非常清楚往往这种看似毫无根据的感觉,却往往能够不受眼界、信息等等一切条件所限制,直至问题本心。
他无法阻止李二陛下采纳长孙冲传回的消息,也不能分辨长孙冲所传回消息之真伪,就只能尽最大努力使得战局更快的向前推动,敌我双方的对比越是悬殊,距离胜利越近,那么有可能来自于长孙冲所传回消息的反噬就会更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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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穰城。
街巷上到处都是顶盔贯甲、阵列整齐的兵卒,时不时的巡视全城,如遇到擅自走上街巷的百姓便会当场拿下,解送官衙予以审讯,一旦确认乃是为了私逃出城,便会阖家上下一起押赴刑场,枭首示众。
数十万唐军倾巢南来,已经将平穰城东、北、西三面死死围住,隆隆的火器炸裂之声隐隐传来,平穰城外的数道防御阵线一一崩溃,眼下唐军已经攻至大城山城,眼瞅着就将直抵平穰城下,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尽皆笼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
唐军之强盛早已被证明远非当年的隋军可比,高句丽可以在隋军数度攻伐之下稳守不失,但是如今面对更为强横的唐军,却一路丢城失地丢盔弃甲,根本看不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没有多少人愿意与平穰城共存亡,谁都想尽办法希望能够逃出平穰城,只不过渊盖苏文开始了铁血暴政的统治,谁敢私逃、闹事,影响城内军心民心,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而且是阖家上下一齐斩首,绝无宽恕……
残暴的高压统治之下,整个平穰城空气凝滞、人心惶惶,压抑在一片血腥的恐惧之中。
大莫离支府。
随着唐军连续不断的摧毁平穰城外的防线,一步一步抵近平穰城,王宫的权力已经被彻底冻结,所有军政大事都必须递交至大莫离支府,有渊盖苏文拟定命令予以颁行,使得大莫离支府成为整个高句丽的中枢。
现在的渊盖苏文是真正的集军政大权于一身,高句丽实际上的掌控者,所差的也就只是没有进行最后那一步而已……
来来往往的官员、武将行色匆匆,却各个在进出府门之时毕恭毕敬,谁都知道渊盖苏文残暴,这个时候即便是半点不慎都有可能触怒这位魔王一般的人物,所导致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长孙冲坐在正堂一侧的签押房内,将窗户略微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堂上将各种各样消息汇报给渊盖苏文的官员武将,心里有些凝重。
眼下唐军已然在猛攻大城山城,平穰城外围最后一道防线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渊盖苏文没有让他迁往安鹤宫坐镇支援渊净土,却将他调到平穰城中,坐在这大莫离支府内……
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