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骑兵当中大部分都是右屯卫兵卒,追随房俊麾下曾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之后一路从长安打到西域,击溃吐谷浑铁骑,歼灭突厥、大食联军,又在弓月城外将十余万大食军队彻底击溃,俘获无数,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早已铸就百战雄师之气质,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强军,所向无敌的气势有若实质一般,即便隔着宽阔的渭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悍不畏死的冲天杀气,令关陇军队心惊胆战。
如此强军,如何力敌?
宇文节更是在关陇军队阵中唏嘘不已,当年他与房俊算是至交好友,那时的房俊率诞无学、木讷莽撞,乃是长安人尽皆知的“棒槌”,甚至被称作“长安四害”之首……
然则谁能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当年的纨绔子弟早已成长为帝国军方实力强横的巨擘之一,战功赫赫,麾下骄兵悍将无数,攻城掠地灭人族、亡人国,所向披靡。
如今,更是成为可以左右帝国朝局走向的关键人物……
往昔的友情,早已随着立场的不同而渐渐淡去,一眨眼,便分道扬镳。
然而未等他感慨完毕,便见到对岸的骑兵顺着河岸奔驰一阵,忽而转向,径自向北而去,宇文节登时面色大变。
正如他猜想那般,长孙恒安拆除了中渭桥固然使得房俊奔赴长安受阻,但并不可能真正阻止房俊的脚步,甚至会因此将长安以北的关中地区直接暴露于房俊部队的铁蹄之下,且长安不能及时予以支援。
泾县境内,可是有着长安附近第二大的常平仓……
宇文节不敢怠慢,对长孙恒安说道:“房俊北上,咸阳、泾阳、三原等县将尽皆沦陷,尤其是泾阳常平仓内囤积了大量粮食,一旦被其获得,兵强马壮粮秣充足,为祸更大。卑职这就返回长安向赵国公请示,恳请派兵增援北边诸县,此间便拜托郡公多多费心。”
长孙恒安瞅了宇文节一眼,随意的摆摆手:“宇文左丞自去便是,此间有老夫坐镇,必定万无一失。”
“……”
宇文节无语,您老将中渭桥都给拆了,叛军除非插翅飞过渭水,您自然万无一失……
懒得与长孙恒安多言,一拱手,便带着亲兵部曲脱离部队,绕道龙首原奔回长安,入城之后直奔延寿坊,求见长孙无忌。
……
听闻长孙恒安为了阻挡房俊而将中渭桥拆除,长孙无忌一阵无语。他这位庶出兄长的确没什么军事才能,胜在性情沉稳、办事稳妥,可这也太过稳妥了,干脆将中渭桥给拆除,导致房俊连冲锋作战的机会都没有,自然能够超额完成任务。
可如此一来,长安北边诸县都将置于房俊铁蹄之下,且可以渡过泾水之后向南自东渭桥横渡渭水,直抵灞桥,进逼长安。
实则对于房俊并未有太多影响,只不过是将压力从北城转移到东城……
“房俊率军数千里奔袭,必然轻装简从,粮秣匮乏。关中附近皆是各家门阀所掌控,固然不能抵挡房俊之兵锋,却尽皆坚壁清野,并未让房俊缴获太多粮秣。可泾阳常平仓内囤积了大量粮秣,一旦被其缴获,顿时兵精粮足,战力上升不止一筹,危害甚大。”
宇文节对于长孙恒安之所为甚是不满,诸多门阀调集的数万大军交付于你,结果你将中渭桥拆除避而不战,直接导致长安以北地区一片糜烂……
长孙无忌也无奈,哪里知道自己那位庶出兄长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可问题是自己交代的任务只是阻截房俊强渡渭水抵近长安,与玄武门外的半支右屯卫合兵一处,人家长孙恒安都完成的极为完美……
只得说道:“稍后执吾手令,命长孙恒安抽调一半军队前往灞桥附近驻扎,而后派出斥候自东渭桥北上,抵达泾阳、三原一带追踪房俊之动向。”
宇文节躬身领命,迟疑一下,提醒道:“玄武门外高侃所部,战力亦是强横,若是抽调一半军队转移至灞桥,万一高侃所部发动突袭,且房俊杀一个回马枪,两方里应外合,则郡公会有危险。”
长孙无忌沉吟一番,摆手道:“无妨,且不说高侃不敢擅离玄武门,便是当真突袭渭水北岸咱们的军队,也抽调不出太多兵力,咱们自保应当无碍。况且中渭桥已经拆除,房俊隔阂相对,不能与高侃所部南北夹击。”
没有了中渭桥,房俊只能迂回泾水、灞水直抵灞桥之下,岂能与高侃所部夹击长孙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