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起苦命的巴苁，再想到巨元只差一点便也要离自己而去，便又无限哀伤，泪湿枕席。

这一连串的事情，叫人无法平静。

曾经的美好时光，更叫人无法忘怀，生出无限遗憾。

巴苁的音容笑貌，她为自己做饭洗衣、缝衣叠被、擦汗捏腿，历历在目。

“巴苁姐姐，你不在了，我才知道，你对我那么好！”

从这一天起，他的话便少了许多，人前人后，都一样的深沉。

元穷子的房中。

如此夜深，苟珍如还未离去，今日是头一遭。

二人正坐相对，却少言寡语，心思都在眼神中。

“熄了灯吧！”她轻声说道，而后挪到他面前，偎依在他怀中。

他稍稍一惊，意外而喜悦，而后听见：“我们的远界啊，就要长大了，真舍不得。”

他手指轻轻一划，熄灭了房中所有灯芯，抚摸着她的肩膀，也轻声地说：“长大不怕，就怕成长与痛苦相伴，叫人心疼。”

苟珍如在元穷山小住了几日，终于还是决定，回到湖畔的树屋。

她叫远界常去看她，陪她说话。

远界问她，知不知道功德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武太岁不让他渡劫。

她说，功德道是一派主修积德行善的道门，以功德为修为。

所谓功德，即利万物苍生之业。

见一蚂蚁，绕开不踩，便是功德。

种一棵树，亦是功德。

放生一鸟一鱼，亦是功德。

建一座浮屠，亦是功德。

救下一条人命，更是大功德。

世间所有人、所有物，皆可造功德善业，积累德行功绩而修仙途。

功德乃是为他人免去苦难，这被免去的苦难之能，便可化作自己的法力。

而这种转化的方法，便是功德道的道法。

此人力所不可及也！

故所有功德道法，皆非直接转化，而要通过福缘。

福缘既是一位天官，亦为一种天道，非人非物，玄之又玄，难以言明。

修功德道，不难，转化法力，也不难。

难在渡劫。

不同于其他道门，修为境界到了，便可向天祈愿，求上仙降劫考核，与岁月无关。

故而，所谓一世仙、二世仙、三世仙……哪怕十世、百世、千世之仙……都不需真的等到一百多年、两百多年……或者几千、几万年，才能渡劫。

只要修为够了，哪怕十岁、五岁、三岁，都可以祈求劫数。只要渡劫成功，便增福寿。

如此一来，渡劫便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准备和应对。

但功德道不同，修为与年岁皆齐备，上仙才会降劫。

也就是说，以远界现在的功德大小，修为上早已超过一世仙，甚至十世仙的境界，但年龄不够，便无法渡劫。

强行要求降劫，必遭天堑，劫难倍增，九死一生。

于是，修功德道者，无不是等到阳寿将尽，不渡也得渡时，方才渡劫。

至于为何如此，苟珍如也只是猜测，恐怕是因为，走这条路上升，太过容易。

于是，上界怕人渡劫太早，心性并不稳重成熟，成仙后再犯错误，打脸太响，大损颜面。

晚些渡劫，人之将死，往往大彻大悟。打脸的担忧，便能大大减少。

苟珍如下山后，远界对先生说，想把日月武仙真气诀、撞山横练和趵突六重，也都以换汤不换药的改编手法，传给外门弟子。

他希望，平民弟子们，也能学习上乘武功和秘术根基，充分保护自己，愿巴苁的悲剧，不再发生。

也愿元穷山院，再无实质上的内门与外门之分。

元穷子什么都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