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很久,才等到肖宗镜片刻的停歇。
“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肖宗镜的嗓音因为不停说话,变得像破锣一样沙哑。他拿起手边一杯冷茶,一饮尽。
姜小乙:“我想起韩琌是谁了,他就是重明鸟。”
肖宗镜喝到一半,突闻此讯,竟呛了口水。他捂着胸口咳了半天,脸『色』通红。姜小乙连忙扶住他,帮他拍了拍背。“大人您没吧!”
肖宗镜压住内息,眯着眼睛问:“你、你再说一遍?!”
姜小乙道:“韩琌就是重明鸟,我已经把他抓起来了。”
肖宗镜:“在何处?”
姜小乙带着肖宗镜往一个破屋,刚刚下船的时候,她已偷偷将韩琌藏在这里。屋内,韩琌晕倒在一堆稻草上。肖宗镜低声道:“你确定他就是重明鸟?”
姜小乙:“确定。”
肖宗镜沉默不言,姜小乙道:“大人,要杀他吗?”
肖宗镜:“要杀。”
姜小乙看向他,肖宗镜道:“但是要审过再杀,此人背后一定还有主使。我们得将那股藏于暗处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行。”
姜小乙:“那现在如——”她刚想问话,忽然发现了什么,翻出韩琌的手臂,道:“大人,你快看这!”韩琌刚刚在船上被木片刮破了小臂,现在伤口旁的皮肤泛红发热,那道细细的口子竟然在慢慢愈合。这场景,姜小乙只在肖宗镜的身上见到过。“大人,他……”
肖宗镜见此情形,神『色』一惊,走到韩琌身边,检查他的脉搏息。
“这……”肖宗镜眉头紧蹙,“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犹疑期间,韩琌了,似是被吵醒了。肖宗镜松手,见韩琌缓缓睁眼睛,环顾四周,『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轻声道:“肖大人……”
肖宗镜抓住他的臂膀,使出拆骨手,将他两条胳膊的关节都卸了下来,韩琌本就受着毒,被他这一弄,疼得眼冒金星。
“我也算为此战立了大功……肖大人为何要如此对我?”
肖宗镜不答。
“请大人不要听信他人谗言。”韩琌看向姜小乙。“你有什么证据,就说我是反贼?”
姜小乙也是一语不发。
她总不能说,她见过他吧。
韩琌冷笑道:“恩将仇报的东西。”
肖宗镜蹲在韩琌面,面表情道:“你如何习得天一心?”
韩琌闻言,脸『色』微变,受伤的手臂下识往回缩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肖宗镜:“这是一套功秘,吸天地灵,促白骨再生,练成之后,于睡梦中也会运作,专门修复外伤。这是我师父的独门功,你是怎么会的?”
韩琌仍是不回答,肖宗镜淡淡一笑,道:“阁下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待此战了结,尘往,我们再聊一聊。”说完,他抬起手,在韩琌脐下的关元『穴』一,韩琌体内息受阻。肖宗镜了解天一心,自然知道如何克制,他用内力向上一推,韩琌顿时眼发黑,竟比起中毒时更加痛苦几分。
肖宗镜带姜小乙离屋子,姜小乙道:“大人,他会不会认识大人的师父啊?”
肖宗镜:“应该不止是认识。”
姜小乙小心问道:“难道……他也拜其为师了?”
肖宗镜:“不说,我师父的规矩很怪,就算他拜师了,为何……”
他有很多疑问,但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
姜小乙心中震惊,重明鸟跟肖宗镜师出同门?天下间简直没有比这更离奇的了。
如果他们真是师兄弟,那该怎么办呢?
她看向肖宗镜,后者低声道:“不管他是谁,来自哪里,都不能坏了国家规,我自会处理的。”
他对姜小乙道:“丰州太守告知,线已经列阵。决战在即,我必须马上往柞津。韩琌受我手制约,短时间内不可恢复,我只带周寅和李临走,你们剩下的人全部留在此地看守他,万不能出一差错。”
姜小乙:“我跟大人一起去吧。”
肖宗镜:“战场上冷枪冷箭有很多,你没有经验,容易受伤。”
姜小乙哦了一声,肖宗镜看她茫然的脸『色』,语变缓,轻声道:“此战马上就会结束。等我回来,就押韩琌入京审讯。小乙,我总有一觉,等我们把韩琌背后的势力挖出来,除掉之后,大黎就太平了。”
他的语沙哑平缓,但姜小乙从中听出了少见的激。他是打从心底认为,他们离胜利只差几步了。
肖宗镜看着姜小乙,道:“待到那时,我一定想办帮你把元神找回来,让你恢复原貌。”
姜小乙一愣,没想到肖宗镜还记着这件。
“大人想得未免也太远了……”
“不远。”他抬起头,望向北方。“一也不远,很快了。”
姜小乙默默看着肖宗镜被夜风吹拂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的鬓角不仅只有一根白发了。他脸颊凹陷,双眸布满血丝,嘴唇也有些干裂。
最初在齐州相遇,他看起来丰神飘朗,这也没过去多久,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并没有受过几次外伤,他所经历的,多是心中的磨难。
姜小乙看得眼睛一酸,不由伸出手,拉住肖宗镜的袖子,脱口出道:“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一定会赢的。大人要再果决一,杀人时千万不要手软,我就在这等你啦。”
肖宗镜垂眸,四目相对,片刻后,他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