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回家的路上,苏扬始终沉默不语,眉头紧皱。
淳于仙仙扭头看见他这模样就问:“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苏扬叹道:“不想不行啊,这事若是不归我管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可这案子既然由我侦办,我就得把它查个水落石出!不是我疑心重,我总感觉库房有问题,可就是想不明白,你说为什么他们清查的数目没有问题呢?误差是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这并非是万通明一个人在查,那么多人都看着,不可能有人能搞鬼,而且魏元忠还带人在一旁盯着,那就更加没有查错算错的可能,这问题到底在何处呢?”
韩悦在旁边说:“寺正,现在已经确定右藏库令沈庆南有重大勾结外人以权谋私的嫌疑,这件事情您既然还没有想通,何不先看看尉迟真的审案结果呢?”
苏扬闻言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大理寺升堂审讯右藏库令沈庆南,主审官是尉迟真,苏扬是这件案子的主要侦办官员,他负责管全面,其他人负责协助,审案这种事情他交给了尉迟真,他在一旁旁听,万通明、褚世忠和魏真宰也都来了。
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场审讯的时间都超过了一个时辰,但无论尉迟真怎么询问、旁听的苏扬等人如何从侧面试探、施压、打感情牌,沈庆南就是不承认自己有以权谋私的行为。
下午的时候,尉迟真忍不住对沈庆南用了刑,几十杖打下来,沈庆南的背臀部被打得伤痕累累,连走路都困难,退堂的时候还是衙役把其驾走的。
在一旁旁听的户部侍郎万通明对苏扬等人说:“这个沈庆南的嘴很硬啊,他只是一个文弱之人,身子骨也是虚胖,打了这么多杖竟然都不开口,只怕要撬开他的嘴有些困难啊,关键是我们没有证据,仅凭账目有问题还无法给他定罪,毕竟······如果他一口咬定高进低出是为了快速拉平市面上金银珠宝的价格,维持物价平衡,虽然朝廷是损失了一点钱,但谁也不能说他做错了,朝廷为了不与民争利还只收取很低的商税呢,为了百姓们的生活,朝廷损失一些钱财又算什么?”
苏扬听了万通明的话不由点点头,“万侍郎所言甚是,看来咱们还得另想办法!这样吧,本官待会儿签署一张搜查令,派人去把沈庆南的家搜一遍,只要能搜出不符合与他官阶俸禄相当的财物,证据摆在他面前,他就是不想招供都不行!”
少府监正褚世忠说:“甚好,就这么办!”
苏扬当即回到自己的堂前签署了一份搜查令,叫来敬晖,把搜查令交给他,让他带人沈庆南的家中搜查。
敬晖接了搜查令,很快就点起人马向沈庆南的家中赶过去。
苏扬和淳于仙仙回到审案堂前时,万通明、褚世忠、魏真宰等人还在讨论。
见苏扬回来,万通明对他说:“苏寺正,方才我等讨论了一下,认为沈庆南一人肯定不可能做到高买低卖而不被察觉,他本人很可能不会出面,而是指派某个或几个下属代他出面!既然无法暂时无法撬开他的嘴,那么我等何不把右藏库的其他官吏一一叫来审问呢?”
苏扬考虑了一下,摇头道:“把他么一一叫来审问,动静有些大,这会让右藏库的官吏和库丁们人心惶惶!右臧库是国库重地,万万不能出问题,我以为还是先把与沈庆南关系比较亲近的温同恩带来审问一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万通明互相看了看,都同意:“善!”
尉迟真见众大佬都同意了,当即取出一根令签交给一个捕头,令其带人去传讯温同恩过堂。
右藏库和大理寺都在皇城之内,离得也不是很远,温同恩很快就被捕头和几个捕役带了回来。
“卑职右藏库温同恩拜见寺丞,拜见诸位官长!”
“啪”的一声,尉迟真一拍惊堂木,看着温同恩大喝:“温同恩,你可知罪乎?”
温同恩吓得腿肚子转筋,连忙道:“寺丞,卑职不知所犯何罪啊!”
“好胆,还敢狡辩?沈庆南都已经招了,你还敢不承认?本官已经派人去把那些与沈庆南合谋的无良金银珠宝铺子的掌柜和东家带来过堂,你若在他们开口之前主动交代罪行,本官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但若是等那些无良商人先开口认罪,嘿嘿,你就等死吧!”
苏扬看得不由暗暗叫好,尉迟真不愧是老司法官员,审案时内心想法半点也不显露于脸上,经验相当老道,一下就直击对方的要害。
温同恩果然扛不住,听说沈庆南已经招了,又看见地下还有血迹,显然沈庆南刚才被用刑了,而且还打得不轻,只怕是真的已经招供,他若不招,那岂不是死路一条?如果主动招供,说不定还能免除一死,就算被流放三千里也总比被绞死强啊!
他当场就瘫软在地上,心里防线完全崩溃了。
尉迟真见温同恩已经吓住了,立即趁热打铁,“还不快说?此时说还来得及,你毕竟不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