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属于谢涔之的气息彻底消失,四周只属于汐姮的微弱神力,狂风卷着四个白衣族人的衣袂,原先在后面俯首站立的三人这抬起头来。
其中一人抬手捏诀,另一道隐藏的结界冲天而起。
当所的气息都被阻隔结界之外,其中一个白衣族人突然朝汐姮扑了过。
“主人!”
一道久违的熟悉嗓音,透着哭腔,赫然刺入汐姮耳中。
她意识昏昏沉沉,眼前已经些不能视物,拼着一丝微弱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原来……她的小雪鸮啊。
这白发白衣的少年哭得难过极了,鼻尖红红的,伏在床边焦急地望着她,瞧见她睁开眼,又激地语无伦次。
“主人,主人你看看我!我是白羲!我来救你了!我……我现在不是废物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许久不见,白羲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瞧见她受委屈便咋咋呼呼哭哭啼啼,他们好像离别了很久,可是重逢的这一刻,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们来……救她了?
汐姮的目光透过白羲,落到他身后的那几个身上。
白羲,容清,广隐。
容清朝她露齿一笑,“阿姐。”
广隐道:“听闻天衍欲为公主重新植入凡人之心,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当年在下亲答应过北荒帝君,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竭尽全力护您周全。”
他们都来了。
原来,他们是伪装的,能骗过谢涔之,想必了极为复杂的方法。
汐姮怔怔地看着他们。
其实她没指望过谁来救她。
打从恢复身份,她手染鲜血,就没再奢求过任何的托付真心,卫折玉已是最大的例外,而白羲的决裂,是她过的斩断,也是白羲的放手。
可是,那些已经发生过的患难共的友谊,在某一刻骤然从尘封的地底翻出,狠狠地敲了她一记。
她好的,始终这般她好。
待她不好的,永远总会伤害她。
汐姮闭了闭眼睛,艰难出声:“谢谢你们。”
“阿姐不必客气。”容清看她这般虚弱,也着实觉得难受,轻声道:“所人……都很想救出阿姐,今日的计划,是我族赤言神君等共同商议而成,大家都很担心你,阿姐你……不必担心,我们都在。”
白羲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重新站稳,抬手施法,汐姮只觉得身体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说话也没那般艰难了。
见白羲殷殷地望着自,汐姮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夸奖道:“你的确……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白羲吸了吸鼻子,低低“嗯”了一声,“离开主人以后,白羲不曾偷懒分毫,每日都在努力修习术法,只想重新做回主人的灵兽,不再给主人拖后腿。”
汐姮点了点头,又看向容清,忽然:“你可知道卫折玉如何了?”
容清一僵,脸色苍白了一寸,不禁挪开眼神,盯着角落低声道:“他……已经很久没消息了。”
没消息,姑且算是好消息。
卫折玉从前步步为营,极手腕,并非是冲之人,可是在她的事上,他总是跟不要命似的。
她放心下来,气氛忽然些沉默,广隐早已看出容清的黯然,心底叹息,还是率先打破宁静,“时间紧迫,属下先向殿下详细说一下计划。”
广隐将他们筹划的一切细细说来。
得知谢涔之要为她重新植入一颗心后,最先来无垠之海的人是赤言,神族的任何轻举妄都容易打草惊蛇,不得不求助无垠之海。慕家全族之人在短短半月之类,暗中搜寻遍整个三界,万年仙兽和凡人的精血,以万年雪莲为材料临时做了一颗“心”,足以以假乱真。被植入此心之人,并不会真的拥七情六欲,也不会被削减修为。
谢涔之太过强大,他们救不她,即使她成功逃脱,谢涔之也能随时亲自过来抓她。应这么强大的手,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抗,而是虚委蛇。
先顺了他的意,留在他身边寻找破绽,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谋求下一步。
“您先将这颗心放入体内,此心附禁制,能暂时封锁您的神力,在旁人眼里,您普通凡人无异,若您要神力,可催体内玄火,可暂时压制禁制,只是三次催之后,您体内的禁制便会彻底解开,所伪装皆会暴露。”
广隐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担心,“只是禁制发挥作时,您只是凡人之体,若人想要您不利,或许难以抵挡,此计到底铤而险。”
汐姮垂目静静听着,抬眼时,她看见白羲担忧的目光,于是淡淡一笑,“无妨。”
“只要能报仇,我便愿意。”
移心之术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汐姮陷入昏迷,被谢涔之亲自抱了万星阁,数十名来自藏云宗的侍女亲自伺候着她,小心翼翼地为她除下被血染透的衣裙,擦拭身子,再换上天蚕丝所制的柔软白裙,锦被细细盖好,贴身照料着她。
她们看着昏迷中的谢姮长老,只觉恍惚,当年长老待所人都极好,她们一直铭记于心,以为谢姮长老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宗主费尽千辛万苦,还是让她重新回来了。
她们心下感慨万分,好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谢涔之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衣袂上落了一层寒霜,趁着夜色快步了进来。
“退下。”
侍女们连忙退下,谢涔之在床边坐下,几近痴迷地瞧着汐姮昏迷的容颜,看着看着,便觉得恍若隔世,好像已经很久不曾她这般在一起过了。
“阿姮,我很想你。”
每时每刻,日夜想。
他抿紧唇,不知这坐了多久,直到窗外天光乍现,打算起身离。
“咚。”
身后响起一声闷响,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谢涔之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只见少女裹着被褥滚落在地,茫然地撑着手坐起来,一双温润透亮的眼睛望了过来。
她和他视着。
许久,她突然扬唇,朝他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