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砼球不就是实物吗?难道算不得眼见?还是说我们都瞎了不成?”吴维均指向托盘中的实物,说道。
“我不与你胡搅蛮缠!”范畴当即驳斥道。
李贤快步走到御案前,在获得圣上准许后,将其中一份案卷递向范畴,说道:“既然范大人要眼见为实,并且多加验证,那这份案卷上的东西就交给你们工部!范大人不要忘了,徐州一地的百姓还等着呢,确切的说天下的百姓都在等着!”
“陛下,臣并非不支持新政,只是还望陛下能够三思而后行!”范畴劝说道,至于李贤手中的案卷他并未接过。
“朕知道了,范卿且退下吧!”圣上评述道。
“陛下!”范畴高呼道,随后看向李贤,正要呵斥,不料圣上摆手说道:“好了,朕心里清楚的很!”
范畴想了想,终究还是退了下去,但他决不能让圣上一意孤行,于是急忙出宫前往内阁首辅张沅正的府上,将此事告知给后者,希望张沅正能够出面阻止圣上。
“陛下,范大人想必应该会去找张大人!”李贤笑着说道。
“他和相臣是一样的人!”圣上评述道,然后笑着问道:“王文泱最近在做些什么?”
“启奏陛下,据臣所知,他在等!”吴维均恭敬的说道。
“朕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此人是时候出仕了!”圣上随口说道,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看向李贤。
李贤回道:“陛下是不是应该再看看?”
“朕听闻王子腾去过你府上给你送过礼!”圣上笑道。
“私交比不得公心!”
“公心?那你刚才为何不站在范卿一边,劝说朕要三思而后行?”圣上又问道。
“因为陛下心里清楚!”李贤答道。
“朕心里确实清楚,只不过朕不清楚你们是否清楚!”
吴维均正要应声称是,可见李贤对他使了个眼色,急忙止住了嘴,这就表示圣上的这句话中还有别的深意。
对于两人的小动作,圣上并不予以追究。李贤说道:“臣之私心是为陛下,臣之公心是为朝廷!范大人所言与陛下之决心相悖,是故臣要替陛下说出来,但王文泱出仕一事,并不简单!臣是为朝廷保住人才!”
“看来你是个明白人!”圣上称赞道,“李卿还是看看这个吧!”圣上从一堆奏疏中拿出一份递给了李贤,李贤当即就看见了“九省检点王子腾上呈”字样。
李贤接过王子腾所写的折子,翻看起来。
“陛下!这......”李贤大惊失色。
“你觉得他事先清不清楚呢?”
“臣不敢妄自猜测!”
“不敢妄自猜测?那就表明你已经猜测了!说说看吧!”圣上要回了李贤手中的折子,随后将该折子反复的在手中掀开再合上,犹如一个烫手的山芋。
“陛下可是为了圣孙?!”李贤试探道。他知道自从五月底的那次大朝会之后,圣上心中已经埋下了猜忌的种子。王子腾此举看似顺应了圣上的心,但细想之下也表明王子腾,或者说王氏父子二人有本事猜测准了圣意,而这个本事才是令圣上最为忌惮的。
可以说王子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退要比进好,哪怕是以退为进。
圣心难测,讲究的就是一个度,这个度把握好了,自然能够青云直上,把握不好,那就是跌落深渊。可这个度有些时候并非完全掌握在臣子的手中,更多的是掌握在圣上的手中。
“朕想让王文泱去江南!”圣上直言道,“成为朕的一把刀!”
“臣并无异议!”李贤再三揣摩之后,当即应了下来,似乎只有这般,对大部分的人都好。一来这是一种恩赏,拉拢了王氏一门,而且还可以将王氏父子二人一南一北的间隔开,互为质子。二来是利用王氏一门去江南试一试甄家的深浅,从而让江南的那些豪族勋贵重新站队,分化江南甄家的实力。三来就是做给天下的士子看,圣上并非是埋没了人才,同时也可以算是对京都朝臣的一种妥协,毕竟京都中各处的利益早已经被瓜分完,王氏父子二人假若同朝为官,势必会影响许多人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多数人反对的另一个原因。
“你觉得王文泱应该任何官职?”圣上问道。
“监察御史!也只有监察御史!”李贤当即说道。
“好个监察御史!倒是有点意思!”圣上冷冷一笑,不知道这冷意是针对谁。
李贤又说道:“其实陛下您心中早有定计,臣只不过是说出陛下心中所想罢了!”
“那王子腾又当如何?”圣上再问道。
“想必陛下已经做了安排,臣不清楚!”李贤摇头道,“不过陛下可以应了王子腾折子中的要求!他也是一片公心!就是有私心,也是为了其子王文泱!”
“呵呵。”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笑了笑,随后将王子腾写的那封折子又轻轻的放回了御案之上,而不是将折子丢入火盆之中。
前者意在保,后者却是杀!
王宅,腾云斋中,王子腾和王攸二人一左一右的下着围棋,可棋盘上只有寥寥数子。
“攸儿,你是不是太莽撞了?那份折子上的时机是不是早了些,就算等陛下降了旨意后再上表推辞也来得及!”
“圣上的旨意早在四月底的时候,不,确切的说是五月底的那场大朝会就已经下了!”王攸回道:“父亲您难道忘了贾雨村不成?圣上之举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父亲,小心使得万年船。咱们家一直身处高坡之上,若不谨慎小心,随时就是跌落深渊!而且圣上是个明白人,他是天下之主!”
“嗯。”王子腾凝重的点了点头。
“父亲,贾雨村此人您必须多加小心!”王攸再度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