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伸手熟门熟路地接住了昏迷过去的少女,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对方是男性吗?
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他会出现?
是异能力,还是他们在暗中有他发现不了的联络手段?
太宰治伸出指尖试探地摩挲了一下少女光滑的脸颊,“铃子?”
对方没有任何动静与反应。
心跳安静,呼吸平缓,眼皮轻闭,仿佛只是单纯地陷入沉睡,坠进美梦。
蓬松黑发的少年神色深沉,修长的手指顺着少女的侧脸滑到下颔,最后停留在了脖颈上。
纤细,白皙,皮肤柔软,温热的血管在一下下地跳动,青筋浮出淡淡的痕迹,脆弱到仿佛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温柔,无害,毫无威胁。
只要太宰治想,他就能杀死她。
可就算性命都被掌握在少年的掌心中,少女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凝固在她昏迷的那一刻。
“铃子这么信任我真的好吗?”
太宰治轻声感叹,“很容易被杀掉的哦?”
但那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收回。
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
高濑会实验室要求严加看守的分据点外,黑手党们正在打瞌睡。
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人敢来挑衅高濑会这种能和港口mafia分庭抗礼的□□大型组织,也不认为长时间看守的地方会有什么需要防范的危险。
领头人模模糊糊地想,再过半小时他们就会把那批“货”给实验室送过去。
他当然知道这些实验品里有无辜市民的尸体,甚至不少是因为被高濑会波及才失去性命。
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上头大人物的安排和吩咐不能不遵守,他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空气仿佛一张薄薄的,滚烫的不可见的透明膜般紧紧贴合住他的皮肤。
热,好热,热到他想把身上这层皮疯狂地搓下来,脱离那股不正常的温度。
不,用灼烧来形容也许更加准确。
可怕的温度让他们宛如身处巨大的蒸锅,一点点地上升,攀至常人难以置信的顶点,仿佛要将空气都蒸发殆尽,热浪浮动,皮肤都难以忍受地干燥,翻卷,烧焦般疼痛。
不知名的,疯狂的野兽睁开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端详猎物般注视着他们。
那是天生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
“日安,先生们。”
彬彬有礼的问候在滚烫扭曲的空气中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边,沙哑而富有磁性,不急不缓,咬字节奏温和克制,带着奇异的韵调。
这是一位银色高马尾,细长的翡翠绿眼睛,蜜色肌肤的男性。
他的嘴角是属于教徒般特有的弧度,脖颈上雪白的骷髅头项饰格外野性。
青年的身形高挑,戴着异域风情十足的金色耳环,白色长袍齐肩,腰部镂空,长袍下摆开叉大胆而夸张,肌肉饱满,身体线条流畅漂亮。
他右手握住长长的漆黑刀刃,左手却提着漂亮的金色天秤。
“无意打扰。但是,能否请你们安然步入死亡呢?”
青年温声吐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赤着双足,如同圣经中的苦行者般踏在滚烫的地上,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黑手党们由此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青年的容貌。
青年长相英俊,蜜色的脸颊上有一朵极为妖艳夺目的罂粟花图案,浓郁张扬,猩红花纹迤逦到耳后。
在他们因为惊恐而剧烈颤抖的瞳孔中,青年的面孔上露出关切的笑容,神色悲悯地注视着愚昧可怜的无知羔羊。
“所有人的肮脏都将暴露于吾神的光辉下,无所遁形。”
“而我看到了你们污秽的灵魂。”
金色的天秤,逐渐往另一端倾斜,发出嘎吱嘎吱,细小的哀鸣。
那象征着他们犯下的罪行有多么深重,多么难以原谅。
“罪恶之徒啊——”
狂信徒责问道,“你们是否感到忏悔呢?”
那朵罂粟随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摇曳,艳丽和神圣交融,形成了一种可怕的矛盾。
“…………”
但在这种令人极端惊恐的情形下,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不是不想发出,是他们不能。
身躯从外到内都被这股恐惧的,非人的温度炙烤,干涸得仿佛要冒烟的喉咙稍微动一动都是剧烈的撕扯感,发不出半点反驳,让他们心惊胆战。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英俊的青年发出叹息。
“——尔等有罪,罪无可赦。”
金色的天秤彻底歪斜之时,黑色的刀刃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