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大师点点头,有条有理地说:“是啊,这就是为什么老朽说自己下手太重,没控制好力度的原因。”
慕功惭愧一笑,急中生智,立马识趣地说:“早就听闻枯山大师内功深厚,武功高强,功法超群,今……不,是昨日一番领教过后,晚辈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枯山大师一边轻声笑笑,一边捋了捋自己下巴处的胡须,有所感慨道:“岁月如梭,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若是不硬朗,功法纵使是再怎么深厚,又有什么用呢?”
蕴笙恳切地说道:“昨日一顿交手,才发现枯山大师当真是老当益壮,时间的流逝并不能对枯山大师造成什么影响。”
枯山大师笑了笑,长舒一口气,别有深意地问:“二位施主是哪派的弟子,这般插科打诨,油嘴滑舌?”
慕功激动得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脱口而出道:“回枯山大师,晚辈是神宗掌宫,祭风道人的亲传大弟子,慕功。”
“哦——”枯山大师拉长了声线,语重心长地说,“原来你是祭风掌宫的弟子。”
“正是。”慕功一本正经地答应道。
紧接着,枯山大师又把目光放到了楚蕴笙的身上,彬彬有礼地问:“那这位是……”
蕴笙双手作揖,郑重其事地说:“回枯山大师,晚辈也是神宗弟子,现在跟随岭湾真人修习功法。”
“啊?”枯山大师诧异地再度问道,“这位女施主也是神宗门人?”
听枯山大师这么问,蕴笙不禁慌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而后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轻松答道:“是啊,枯山大师难道有什么疑虑吗?”
枯山大师连连挥手,乐呵呵地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是没有想到,神宗竟还会有这般风姿卓绝的女弟子。”
慕功更进一步地介绍道:“枯山大师过誉了,她是我的师妹,唤作蕴笙。”
枯山大师默默颔首,随后顺着石凳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并细心地邀请道:“二位施主自神宗千里迢迢来到老衲的宏德寺,想必是有要事商议,且先坐下,再细细道来吧。”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枯山大师一起,坐在了石凳上。
现在终于能够说正事了,慕功自然是乐意至极。
只见他入座后,便急切地脱口而出道:“枯山大师,实不相瞒,我和师妹之所以会前来叨扰,乃是受师父所托,向枯山大师询问有关我师弟的事情。”
“哦?”枯山大师饶有兴致地问,“敢问施主的师弟是?”
慕功胸有成竹地说道:“晚辈的师弟,枯山大师一定认识,他出身宏德寺,自幼由枯山大师您抚养成人……”
慕功说到此处,枯山大师的表情便有了微妙的变化,眉头逐渐紧皱,面色逐渐凝重,望之俨然,认真而又严肃。
慕功继续信誓旦旦地说道:“晚辈的师弟,正是,苦无。”
随着这两个字的脱口而出,枯山大师不由得心里一颤,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故作轻松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原来是苦无这孩子啊,敢问施主,他入神宗后,表现可否出色,又是否,有调皮捣蛋,三番五次地胡闹呢?”
慕功愣了一下,有条有理地说:“苦无为人正直,温润如玉,谦和儒雅,天赋极高,表现良好,家师已经收他为关门弟子。”
“哦?哈哈。”枯山大师兴致勃勃地说,“苦无啊,还真是没叫老衲失望,不枉费老朽的一片苦心啊,如此一来,苦无在神宗就有劳施主多多照顾了。”
“苦无是晚辈的师弟,晚辈理当如此。”慕功说着说着,不禁变得沉重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枯山大师鼓起勇气,追问下去道。
慕功仍是吞吞吐吐地说:“只是……只是他……”
蕴笙见大师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始终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不禁有些看不下去,直为他着急。
于是乎,她便直接抢先一步,吐出实情道:“还请枯山大师谅解,苦无素来以慈悲为怀,秉性良善,这本是好端端的,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失去了理智,跟发了疯似的大开杀戒,功力大涨,武艺更是突飞猛进,神宗众弟子拿不下他,就连掌宫也不是其对手,故而掌宫派我们二人前来求教枯山大师,一探究竟,毕竟追根溯源,或许只有枯山大师您知晓,苦无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什么了。”
“失去理智,大开杀戒?”枯山大师念念有词地说道,“这根本不是佛教中人所为啊……”
“是啊。”蕴笙颇为认同地说,“苦无生性纯良,老实敦厚,平日里伤及花花草草尚且怜惜几分,又怎么可能会顶撞师长,以下犯上呢?晚辈不解,掌宫亦是不解,故特此来向枯山大师讨教一二,还望枯山大师解疑答惑,不吝赐教。”
枯山大师不敢相信地说:“就连祭风掌宫都拿他束手无策么?”
“是。”蕴笙自信满满地答应道,“正因掌宫束手无策,才派我们二人来宏德寺究其根本,以便对症下药。”
枯山大师想了想,又问:“岭湾真人可有办法?”
“这……”蕴笙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也答不上来。
这时,慕功挺身而出道:“真人与苦无交手,虽没能将其拿下,却是将苦无击退,逼得他落荒而逃,直至现在也不见踪影。”
“竟有此事……”枯山大师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长叹一口气,仰天感慨道,“这一切,终究是来了么?”
慕功再度起身,双手作揖,诚挚地恳求道:“枯山大师,还请您救救师弟,他一定是被某种力量操控,而乱了心智,晚辈一定要还他清白才是,否则晚辈定是心有余悸,愧疚不已。”
枯山大师平心静气地请他入座,而后深沉地问:“施主莫急,苦无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劫的,施主不妨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讲与老衲,老衲愿闻其详。”
慕功长舒一口气,仔细地回想先前的经过,而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苦无本是和我派的一名弟子切磋武艺,二人的实力平分秋色,伯仲之间,可不料,最终竟还是那人技高一筹,苦无不敌,就在他即将败下阵来之际,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枯山大师听着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自上回让苦无去神宗拜师学艺之后,与他便是再也未曾谋面,可没想到,当自己再一次听闻他的消息时,竟会是如此噩耗,实在是叫人揪心。
慕功接着说道:“苦无就跟突然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似的,突然功力大增,实力大涨,功法更上一层楼,身法更胜以往,仅仅是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便解决了那名与之切磋的弟子,甚至是想要对他下杀手,师尊们看出其中的端倪,上前阻拦,却发现不是他的对手,接二连三地败下阵来,即便是中了吴谋师叔的天罡红陨图,也还是能若无其事地起死回生,功力不减,直至真人出手,才得以将其击退,否则晚辈的这条命,也可能死在苦无师弟的手里了……”
枯山大师不敢置信地说:“苦无精神失常,竟是如此突然,毫无征兆么?”
“是。”慕功怯生生地答应道,“自从苦无失去理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暴躁无比,杀人如麻,六亲不认,尤其是他的瞳孔,最是古怪,时而变成金瞳,时而变成血瞳,异于常人。”
“异色双瞳……”枯山大师长叹一口气,暗自感慨道。
慕功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枯山大师,焦急地问:“不知枯山大师可知晓其中的原因?”
枯山大师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就压制不住了么……按理说不会啊……”
慕功和蕴笙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纷纷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知道枯山大师正在嘀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