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仍是不见王允川有其它行径,他还是自顾自地把玩着怀里的美人,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心急如焚的李保春总算是沉不住气了。
他立马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进而就火急火燎地迎上前去,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城主!别玩了!大事不好了!”
王允川听到声响,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进而眯着个眼睛,摆着一张臭脸,略显不耐烦地厉声呵斥道:“李公公,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来烦我么?怎么还是闯进来了?”
李保春愁容满面,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城主,兹事体大,十万火急、刻不容缓,老奴着实拿不定主意,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进来通知您一声,还请您……”
“行了行了……”还没等李保春说完,王允川便是把头一扭,长叹一口气,愤愤不平地连声敷衍道,“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讲了,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吧,可不要耽误本王的时间。”
“是。”李保春皱着眉头,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进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城主,张大将军……张大将军他……他……”
不知怎的,到了这关键时刻,李保春反而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许是刚刚才见过张予淮那面目全非的渗人面孔的缘故,导致自己现在时常想起,也还是心有余悸,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张大将军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王允川歪着脑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李保春暗暗喘了一口气,把心一横,心乱如麻地脱口而出道:“他死了!”
一听这话,王允川心中一震,身子一颤,当即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匆匆反应过来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保春,表示怀疑地向他确认道:“死了?”
“是……”李保春垂着个脑袋,轻声细语地加以肯定道,“张大将军……的的确确是死了……”
“这……这……”王允川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得双手都无处安放,甚至还有点语无伦次,“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死了?”
“城主……您忘了?前些日子您指派张大将军率军出征对付业乐大军,时至现在,马匹驮张大将军遗体而来,他是战死的啊!”
李保春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允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进而直接伸出一只摊开掌心的手扣在了自己脑门儿上,愁绪满天、辞气激愤道:“该死!我差点忘了,这又是那个杨树给我出的计谋,真是可恶!本王又上了他的当了!”
李保春灰心丧气、失魂落魄,进而语重心长地说:“杨树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城主要拎清楚眼下的当务之急才是啊!”
“哦!对!说的是,说的是!”王允川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平心静气地庆幸道,“好在杨树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我派高先生杀了他,也算是替张大将军报了这个血海深仇了。”
李保春稍稍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神情,看样子,王允川显然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于是乎,李保春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进而有意无意地疯狂暗示道:“城主,张大将军的遗体就在门外,您可以……”
“什么?!就在门外!”王允川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横眉怒目、青筋暴起、瞋目而视,火冒三丈地指责道,“这人都死了,还拉我清风院来做什么?还不速速把他给我拖出去,真是晦气死了!”
此言一出,李保春的心里当即就“咯噔”一声,颤了一下,进而恭恭敬敬地双手作揖,坚持不懈地再度劝说道:“还请城主三思啊!张大将军乃是我居安城屡立奇功的护城大将军,其战功赫赫、彪炳千秋、无人能及!现如今张大将军战死沙场,恰逢我居安城军力危殆、士气不振之时,城主若是不妥善处理此事,恐会哀怨四起、民心涣散啊!”
听到这里,王允川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才慎重地开口道:“也罢,那我就出去看看,争取摆平此事。”
“城主英明!”李保春更进一步地说道,“贾大人已在外面恭候多时,就等着您出面,与您一块儿商议此事。”
王允川闭了闭眼,微微叹气,进而转过身、回过头,用手指挑了挑美人的下巴,并用一种轻浮的语气,兴致冲冲地与之作别道:“等我回来。”
美人温柔似水地羞涩一笑,进而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撒娇道:“讨厌!”
王允川潇洒自如地挥一挥衣袖,转身之后突然变了脸色,神情忽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进而迈着沉着稳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高视阔步、霸气侧漏。
忧心如焚的贾星牧焦头烂额地在外面来回踱步,见到王允川后,顿时眼前一亮,急匆匆地迎上前去,点头哈腰道:“微臣参见城主!”
“免礼。”王允川神色愀然、面色凝重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进而把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运尸车上,却不由得眉梢一紧,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试探性地问,“那便是张大将军的尸首?”
“是。”贾星牧正色庄容地给予肯定,进而又意味深长地明知故问道,“城主是否要过去瞧上一眼?”
“诶!那倒不必了!”王允川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毅然决然地否认道,“贾爱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让我们移步凉亭吧。”
贾星牧暗暗一笑,王允川果然还是这副德行,就连他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什么,自己几乎都可以猜得到了,不过贾星牧还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答应道:“是,城主请。”
两人来到凉亭之下,对面而坐。
在这里,王允川总算是放得开了些,起码没有像在张予淮的尸首面前时那般拘束了。
“呃……”王允川酝酿了一会儿后,面露难色,别有深意地先发制人道,“贾爱卿啊,你身为兵部尚书,这张大将军是你的部下,按理来说,他的死,你也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才是。”
“城主所言极是!”贾星牧一筹莫展、怅然若失地说,“是微臣考虑不周,没能在张大将军暴虎冯河、赤膊上阵之时对其加以劝阻,还请城主责罚,微臣绝无二话!”
“诶!不不不!”王允川连连挥手,言之凿凿道,“贾爱卿,你曲解本王的意思了。这逝者已矣,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也只好节哀顺变、顺其自然了不是?本王是想让你善后,处理好此事引起的相关问题,毕竟张大将军战死沙场,这于我居安城而言,可谓是一大噩耗啊!而本王日理万机、公事繁忙,着实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便也只好将此事全权交由你处理了,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本王的吧?”
贾星牧表面上是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果然,一切都不出自己的所料,王允川果真是不可理喻的一代昏君,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死了,他也还要忙着自己的风花雪月,甚至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既然如此,那贾星牧也只好将计就计、奉陪到底!
“可是……”贾星牧故作姿态地摆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欲言又止,很是揪心,“可是张大将军驾鹤西去一事非同小可,按照我居安城律法来说,像张大将军这样战绩非凡、立下过诸多汗马功劳和丰功伟绩的人,应由城主举全城哀悼,举行一应事宜,而微臣不过是小小的兵部尚书而已,此事交由微臣,怕是不妥吧……”
“诶!那有什么不妥的?”王允川蛮不在乎地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你来处理此事,那乃是本王亲许,你出面即代表本王出面,无人胆敢造次。近日我居安城战事连连、国力空虚,举全城哀悼的话,就免了吧,让徐爱卿为张大将军举行一场盛大的丧礼,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贾星牧的心中一阵触动,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觉得王允川还真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不过迫于无奈,贾星牧还是只得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道:“是,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