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出了王沛琛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故而为之感到震惊,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正当局势渐渐明朗之时,王允川却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虎视眈眈地凝视着王沛琛,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有意无意地疯狂暗示道:“琛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王沛琛面不改色,意犹未尽道,“而且从未如此清醒过。”
“哦?”王允川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挑了挑眉头,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格外好奇地问,“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儿臣恭候已久。”王沛琛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允川轻声一笑,温柔似水地用手摸了摸金碧辉煌的龙椅,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本王想过很多图谋不轨、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从本王手里夺过王权,但却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本王的儿子最先站出来跟本王作对。这可真是叫本王意外呀!”
“父王言重了。”王沛琛板着一张脸,镇定自若地矢口否认道,“儿臣没有那个意思,儿臣只是怕父王宵衣旰食、劳累身体,故而想请父王休息一段时间罢了。”
“休息一段时间?”王允川皱了皱眉,平心静气地问,“当着群臣的面提出这个请求?”
“正是。”王沛琛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理不直、气也壮地说,“群臣皆是见证者,毕竟只有父王您当着群臣的面亲口答应,儿臣才好接替您的职务。”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王允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而后语气逐渐强烈,怒目圆睁、辞气激愤道,“但其实你也只不过是想要争夺本王的城主之位罢了!”
王允川一边怒气冲天地说着,一边随手抓起一卷文书扔了下去,发出“砰”的一阵声响。
看来王允川已经成功被王沛琛所激怒。
王允川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凶神恶煞、横眉怒目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此时此刻,群臣还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皆是静观其变、见机行事,就跟闲来无事的“看客”似的,悠然自得地注视着这一场闹剧的发生。
由此看来,要营造一个群情沸腾、骑虎难下的局面,王沛琛还需加把劲儿才行。
“父王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王沛琛的脸上闪过一丝和颜悦色的神情,进而不慌不忙地强装淡定道,“儿臣这也是为了父王着想,毕竟岁月不饶人,而父王不得不承认的是,您已经老了,不是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父王又何必缠着这城主之位不放呢?只要父王肯退位让贤,于你于我,皆有好处。”
“哼,想让本王退位让贤?你做梦!”王允川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神情,进而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厉声呵斥道,“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假惺惺的了,想要本王的城主之位就直说!反正本王也不会给你!想要这城主之位,你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既然如此,那父王也别怪儿臣直言不讳了。”王沛琛轻蔑一笑,不屑一顾地说,“不错,我就是想要父王你的城主之位。”
“呵!”王允川冷笑一声,进而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冲着王沛琛点来点去,饶有兴致地拆穿道,“终于原形毕露了吧,逆子?!”
“我可能是逆子,但你是真的昏君!”王沛琛的语调逐渐上扬,进而霸气侧漏地言之凿凿道,“自你这昏君登基以来,我居安城的百姓便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横征暴敛、滥用职权!这些都是你所犯下的种种罪行!身为一城之主,不以身作则反倒无恶不作!你扪心自问,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朝中大臣,对得起神宗为我们打下的太平盛世吗?!世人都说我居安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可现如今这天下第一大城被你搞得乌烟瘴气、龌龊不堪,甚至不如外面那些简简单单的小邦小国!你从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考虑过百姓的感受!像你这样损人利己、十恶不赦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居安城的城主!”
“你住嘴!”王允川猛地拍了拍桌,正襟危坐,愤愤不平地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教训本王!本王对你幼稚的行为一再容忍,结果你还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本王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如果你再狗嘴吐不出象牙,那可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
“再让我重新组织一番语言,我还是会这么说!”王沛琛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大义凛然道,“因为昏君就是昏君,这是毋庸置疑、不可否认的事实!”
只听见“啪”的一阵清脆声响,王允川拍了拍桌后,直接激动得站了起来,充满杀气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王沛琛,已然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恨不得要把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哪怕王沛琛是他的儿子,王允川现在也将他看成了大逆不道、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两人牛气冲天地注视着彼此,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就在这僵持不下、不分伯仲的危急时分,礼部尚书徐书予突然站了出来,进而心如止水地说道:“启禀城主,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您是时候该退位让贤、告老还乡了!”
还没等王允川反应过来,贾星牧也直接站了出来,紧接着他的话说道:“城主,恕微臣心直口快,这么些年来,您一直荒淫无道、荒废政事、寻花问柳、醉生梦死,与其占着城主之位而不大有作为,倒不如将其交付于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的引领下,定能换得我居安城刀枪入库、海晏河清!”
“你……你们……”王允川欲言又止,瞳孔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已然惊慌失措得说不出话来。
“启禀城主。”方知有神色自若,心平气和地倾力相助道,“严苛以待逆贼,仁柔以待忠良。让太子殿下接管您的城主之位乃是不二的最佳人选,如若城主您良心未泯的话,就请退一步吧!”
王允川的心中一阵触动,愁眉不展、面露难色,瞧着他们一个个都出来弹劾自己,还真是有些灰心丧气、失魂落魄。
现如今已经有三位尚书大人出面力挺王沛琛,而救下女儿一身轻的庄珂谐自然要遵守诺言,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
只见他自信满满地向前跨出一步,信誓旦旦地放言道:“微臣以为,方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还请城主速速让位,将传城玉玺托付于太子殿下!”
王允川心弦一紧,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怯生生地指着庄珂谐,进而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而后忧心忡忡、不可思议地说:“庄爱卿,连你也……”
王沛琛看到庄大人也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不由得欣然自喜,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灿若朝阳的自信笑容,瞬间觉得多了不少胜算。
即使王允川在这个时候大发雷霆,自己也是全然没在怕的了。
王允川的眼睛一闭一睁,长舒一口气,进而暗暗一笑,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如道:“庄爱卿,你可有想到过跟这帮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下场是什么?”
“微臣倒是未曾想过跟诸位大人强强联手的下场。”庄珂谐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从容不迫的神情,进而处变不惊、临危不乱道,“但是微臣想着,如果再不出手阻止城主的话,那这偌大的居安城,怕是就要毁在城主你的手上了。”
“哼!岂有此理!”王允川的双手于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龇牙咧嘴地怒火中烧道,“你要记住,你得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