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尊者之命。”
书言本不欲与褚云倾交谈,但他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此时又来探望,她要是表现得太过冷漠,未免让李靖阳怀疑,于是顺从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门不远便是一条小河,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近日可好?”褚云倾和蔼地问道。
“弟子很好,多谢师叔记挂。”书言的语气礼貌又疏远。
褚云倾不以为意,仍旧很温和:“跟着尊者想必吃了许多苦头,但看得出你的修为也大有进境,世事皆是祸福相依,你能拜尊者为师,到底是福多过祸的。”
“弟子明白。”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书言问道:“师叔,玄素师叔还好吗?”
褚云倾微微蹙眉:“他和止水真君去查探一股邪修的下落。”
书言紧张地问道:“很危险吗?”
褚云倾转头看着她,不答反问:“你可知止水真君为何一直对你那般严苛?”
书言神色一黯,摇了摇头。
“止水真君被誉为修真界第一炼丹师,可他却极少炼制增进修为的灵药,你身为他的亲传弟子,想必也是知道的。可是四年前,他曾炼过十颗极品结婴丹,这些结婴丹起码能增加六成的结婴率。”褚云倾一边走,一边说道,“邪修战力非常强大,同等修为下,连剑修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因为修炼方式的缘故,他们的修为进境比剑修还要慢得多,许多人一直到元寿耗尽也未能结丹,结婴的更是寥寥无几。”
书言直觉他要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心里有些紧张。
只听他继续道:“东晋大陆的邪修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两三百人,由邪王统帅。整体实力虽然比不上三派三家,但跟其他二流门派世家比起来,却一点都不逊色。他们的主要桎梏便是修为,因此听说止水真君炼制了十颗极品结婴丹,便起意抢劫。”
书言觉得奇怪,此事如此重大,她却只字都未听说,难道……
“这些年邪修不断壮大,但一直行事低调,所以各派各家并未引起重视,反而各自窝里斗,比如说我们天一派,和北堂家就有不少的矛盾。”褚云倾叹了口气,“那十颗结婴丹原本是给北堂家的,因为沉月峰几名金丹真人打死了明月天君的两名嫡亲重孙子。”
书言立刻想起北堂沐,原来两家还有这等仇怨,怪不得秘境夺宝的时候,北堂家的人见到他们,脸上皆是愤恨之色。
“想来那十颗结婴丹应该顺利送到北堂家了?”书言问。
褚云倾摇头:“此事甚是机密,不料却被邪修得到了消息,全体出动,半路抢劫。止水真君本以为万无一失,为了低调行事,只带了玄素师弟和另外两名元婴、三名金丹修士同行,自然不敌。危急之际,他仗着灵丹妙药支撑,拼着神魂俱灭的风险,伤了邪王,自己亦受了重伤。
“邪王趁机夺了结婴丹,负伤逃走,玄素师弟拼命护着止水真君突围,追击邪王,想要将结婴丹夺回。谁知途中突遇一本门弟子,邪王当即元婴脱壳,钻入了那弟子的泥丸宫中。
“当时若止水真君当机立断杀了那弟子,邪王便难以逃脱,但他面对无辜之人,一时下不了手,那弟子被邪王控制,带着结婴丹逃走,止水真君身受重伤来不及追赶,唯有回头诛杀其他邪修。因为正邪双方实力相差太大,邪修很快占了上风,几名元婴、金丹修士都不幸殒命,后来师父得知消息,带我赶去增援,将邪王手下四大护法尽数诛灭,但我们要顾着止水真君和玄素师弟,因此有数十名邪修成功逃脱。”
书言低声惊呼,此战竟如此惨烈,邪修果真不容小觑。
“邪修只得邪王一人结婴,已经如此难对付,如果再多几个,对整个正派都是一场大灾难,这几年止水真君和玄素师弟一直在查探邪修的下落,我亦时常留意,但竟未找到蛛丝马迹,直到最近才发现了一些端倪。”褚云倾的眉头越蹙越紧,“正邪大战想来已经不远。”
书言叹气:“如果当初师父能狠一狠心,杀了那个弟子,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褚云倾顿住脚步:“那她此时便不会站在此处同我说话了。”
书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师叔,你是说……”
“不错,那个弟子便是你。你心地善良,见邪王化为一位老人家,起了恻隐之心,上前搀扶,却被他趁机制住。”
书言惊得后退一步:“是我?怎么可能?我完全记不起来。”
“邪王消除了你的部分记忆,因此你并不知晓。”褚云倾道,“止水真君怕你再次落入邪王手中——毕竟他的元婴曾入住你的泥丸宫,因此将你收入门下,亲自看着。他之所以对你严苛,多半便是因为此事,当初他一时心软才让邪王逃脱,这些年颇为自责,自然也迁怒了你。”
书言低下头,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这么说来,止水真君并非真正严苛之人,因为换作他人,恐怕早已将她诛杀,止水真君却留了她一命。
她虽是无心之失,却为修真界引来了一场大祸,相比起止水真君的苛待,着实算不了什么。
“当日之事原也不怪你,你不必内疚。”褚云倾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派的未来,不该落到一个小弟子的肩上,天塌下来还有我们顶着呢,你只需跟着尊者好好修炼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