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山谷中褚云倾幻化出来的美景,幽幽说道:“我是个恶毒的师父,可是书言的善良和上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我知道默风不是她杀的,可邪王之祸因她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故意对她用酷刑,将她逼到了邪王身边,她果真如我想象得那般,守住了本心……”
褚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这样美好的书言,止水真君根本连提起她的名字都不配!
止水真君走后,褚云倾一直默默地守在床边,假的太阳一直挂在天边,永远不会落下,阳光洒在书言身上,仿佛沐浴着一层圣光,女孩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叫出一个名字:“欧阳世兄……”
那一刻,褚云倾整个人都被失望淹没,从未尝过的嫉妒和苦涩从心底升起,他下意识握了握拳头。
只听书言低低道:“杀褚云倾这件事,只能由你去做了……”
如果说刚才那种陌生的感觉让褚云倾不适,那么这句话则像是晴天霹雳,让他无所适从。
她想杀了他?
他俯身凑过去,想要听清楚她接下来的话,她却又沉默了,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神情那般痛苦,仿佛在受什么酷刑一般。
她说:“我好想嫁给他,可他……杀了义父……”
他惊得下意识便放开了她。他从来不知她还有个义父,更不知自己何时“杀了他”。修道这么多年,他自认所杀之人都是罪大恶极的那种,如若她义父是无辜的,他绝不能杀他。
可是……万一他不是无辜的呢?
他的心一凉。
书言不是草率的人,断然不会轻易冤枉他。何况她明明对他有情,若非他真的是她的杀父仇人,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
他怔怔地看着书言。如今连止水真君都救不了她,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错手杀了她的义父。这种无奈和烦闷让他几乎窒息,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她能清醒片刻,他便让她杀了自己,好了却她的心愿。
他握住她的手,将头伏在她的身上,满心满眼都是悲伤。
身后却蓦然响起一个声音:“乖徒儿你怎么了?咦,褚云倾你小子也在!”
褚云倾愣了愣,待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顿时大喜。转身看着来人,急急道:“尊者,书言中了剧毒,你快救她!”
李靖阳本来在上界的,却突然察觉到自己留下的那屡分魂在不断衰弱。起初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猜测大概是书言遇到了什么危难,反正徒儿有两件器王在手,惊险可能有,性命却应该无虞,谁知情况却越来越糟糕,他几乎就要不能感受到分魂的牵引了,当即将其他事都推开,回下界找书言。
此时那屡分魂仍旧吊着书言的性命,却是岌岌可危。李靖阳来不及询问褚云倾详情,立刻上前查看书言的情况。片刻,蹙了蹙眉,伸手抵住她的眉心,运起灵力,一缕细细的黑烟缓缓从书言的眉心溢出,就像抽丝一般不断拉长。
约莫过了半日功夫,李靖阳才停了下来。褚云倾见他额头冒出汗珠,忐忑地问道:“尊者,书言她……”
李靖阳冷哼:“难道本座连自己的徒儿都保不住?”
褚云倾松了口气,却听李靖阳又道:“她为何会中剧毒?你小子给本座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褚云倾立刻想起莱烨天君的话,若书言受锁魂之刑这件事被李靖阳知道,天一派大概就保不住了,但他又不愿说谎掩饰书言受过的委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李靖阳见他神色,便知肯定有内情,正要逼问,却听书言喃喃道:“师父,我真的好喜欢褚云倾,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口中的“师父”是谁,不言而喻。李靖阳见她昏迷中还念着自己,自是欣喜,但听完她的话,神色倏然冷了下来:“小子,是你杀了本座徒儿的义父?”
他神情凶狠,仿佛只要褚云倾点一点头,立时便要将他碎尸万段。
褚云倾低头:“晚辈也不清楚……”
李靖阳怒:“混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来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