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文没听懂徐监丞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徐监丞,徐监丞以为曹家文在蔑视他,心里有些发毛,难道曹家文属于有肉在肚子里的那种乌龟?如果我和他砍价,像曹家文这种一根筋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自己岂不是为了少给几个月租金而铸成大错?
徐监丞指指合同,问曹家文,原价转租?曹家文说,善哉。
徐监丞恨恨的想,以为你很老实,看来你真的是乌龟有肉在肚子里呐!徐监丞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损失几个月的租金,比毁约加倍赔偿租金少很多,再与几千两银子利润相比,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你曹家文同意将四合院转租给我,其他事都是小事。
徐监丞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就要与曹家文签转租合同,站在一旁的李赐克却说话了,那些桌子板凳之类的家具,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转租房子是要搭配家具的。
徐监丞愣了一下,他看过那些家具,最多价值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的桌子板凳,你居然敢要价一百二十两?
徐监丞恼火,呵斥李赐克,你一个家仆也有说话的份?还漫天要价?呵斥完挥挥手,你们把那些家具拉走,我不要,我自己买。李赐克赶紧说,不要家具就不转租房子。
徐监丞一听就毛了,我和你家主子谈房子转租,关你个贱人什么事?
李赐克脖子一梗,不是我说的,是少奶奶要我这么说的。
一听是少奶奶让他这么说,曹家文就瞪大眼睛皱着眉头看李赐克,他不懂转租房子与搭配家具是什么关系,既然李赐克说是少奶奶要他说的,他就不敢说善哉,搞不清楚的事最好回去问问娘子再说。
曹家文一把拿过合同,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徐监丞懵了,刚才还在庆幸房子转租如此顺利,没想到李赐克的几句话,使原本顺利的事情又变得棘手,看着曹家文没有表情的表情,徐监丞对深不可测的曹家文心生惶恐,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捉摸不定的状况,捉摸不定就可能节外生枝,徐监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曹家文。
徐监丞并不知道曹家文是要回去问林月,他以为是自己不同意支付家具的钱,曹家文不转租房子,所以拂袖而去。徐监丞咬咬牙说,你别走,我给你银子买那些家具。徐监丞心下想着,秀才娘子要将补习班的家具高价卖给他,他不能和那个目光短浅的小女人一般见识,为了租到有官帽山,有砚盘水的院子,徐监丞对自己被勒索的事只能自我安慰,我官学的监丞是吃小亏赚大钱的人,绝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曹家文被拉着又坐回座位上,将合同重新放在桌子上,徐监丞不敢怠慢,将毛笔在砚盘里蘸饱墨汁,写了一份四合院转租协议,签了自己的名字,曹家文看看李赐克,见李赐克没再转达娘子要说的话,就和王简也签了名字。
自此,后面有座官帽山,院前有个砚盘池的四合院,就成为徐监丞和县令龙之源办秀才补习班的风水宝地。曹家文将四合院转租合同和银票交给李赐克拿着,自己扬长而去。
李赐克跟着曹家文正准备要走,徐监丞叫住他,说有事找他。李赐克以为是他刚才转达少奶奶的话,让徐监丞吃了亏,徐监丞要训斥他,就忐忑不安的站在徐监丞面前。但出乎李赐克预料的,则是徐监丞待他很客气,特地叫他坐下,开门见山说,补习班需要一个教做秀才操的教头,李赐克对教秀才操很在行,准备请他继续当教头,每天带领书生们做两次操,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工钱按照曹家给的翻倍!
李赐克一听,瞪大眼睛,自己又能当教头了?工钱还翻倍了?徐监丞以前将做操说是妖行惑众,现在不是妖行惑众了?李赐克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高的的高工资,做个操就能发大财!李赐克激动得手脚都在微微颤抖,忙不迭的点着头,马上答应了下来。
李赐克不是姜祖飞,他只是一个打工人,对林月和曹家,虽然也感恩,但在利益面前,并没有过多的顾虑和考量,谁给的工钱多就给谁打工,很正确,没毛病。
徐监丞将四合院租了过来,事情办妥了,连做操的教头都说定了,徐监丞心里很是愉快,踟躇满志。站在四合院门前,徐监丞仿佛看见院里到处都是书生们在读书,嗯!房子还是这座房子,班主任还是那个班主任,教头还是那个教头,该做操的继续做操,该洗手的继续洗手......,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我为补习班加了一道又一道保险,书生们考取秀才,瓮中捉王八,捉不到都难。
他惬意的抬头看看天空,一朵朵白云漂浮在天上,他仿佛看见白云幻化成白花花的银子,那些银子从天而落,纷纷落进他的腰包。
徐监丞摇摇脑袋,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再认真想想,现在还缺什么?不缺了,万事俱备只欠开学的东风!
曹家文将四合院转租出去,一回到家,却被叫到曹轼和曹金狄面前说事,听曹轼也是满嘴的房子,补习班之类的话,在老爷子面前,曹家文更不敢得罪族长,所以,不管族长对他说什么,他都满口应承,善哉善哉!气得老爷子恨不得将他一巴掌呼死善哉!
李赐克回来,刚向少奶奶汇报完徐监丞与曹家文签转租房子的事,还没来得及说徐监丞给自己加倍工钱,请他当做操教头,林月就被老爷子叫去了,李赐克只好跟着林月进了正房,林月向老爷子恭敬的叫一声爹,又向曹轼和曹金狄福了一福。
李赐克看见曹轼和曹金狄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与自己和补习班学员打架的人,居然是曹氏族长!族长将补习班学员名单从墙上扯下来,还讽刺李赐克是曹家的轿头,难道不该打?该打不该打,反正都已经打了,李赐克并不因为对方是族长而气馁,因为他现在不仅仅是曹家家仆,还是官学徐监丞聘请的教头,李赐克有了徐监丞聘请的教头身份,就有了底气,曹氏族长也不敢拿他奈何!
曹金狄和曹轼现在身上还痛,对李赐克也是余怒未消。三个人都大眼瞪小眼,真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两人撇眼看看向他们施礼的曹家小儿媳,对林月并不理睬,曹家儿媳而已,需要理睬吗?两人对老爷子将小儿媳叫来,大惑不解,曹金全和秀才儿子都不能解决的事,你喊个小女人来就能解决问题?
林月见没人搭理她,就在凳子上坐下,一双小脚,站久了脚痛。
曹轼和曹金狄一看林月居然坐下了,很是愕然,在族长面前,在爹面前,在自家丈夫面前,身为女人,难道不应该跪着?这个小女人居然敢坐在男人面前?
曹轼惊愕的看看老爷子,正准备呵斥,却看见老爷子对坐着的林月见怪不怪,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是曹金狄悄悄拉了曹轼一下,暗示他,现在不是曹家小儿媳该不该坐的问题,而是补习班的问题。
曹轼醒悟过来,心下恨恨想着,这个小女人太没礼数,以后一定要将她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