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没有回应,但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压抑愤怒。他指着不远处的尉迟墨,对何乐为说:“阿墨一旦认定目标,不看到血是不会罢休的,你自己小心。”
何乐为回答:“吴国公自夸功绩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你有建国之功,骄傲有资本,毕竟你也参与了玄武门之变,但凡事要有度,你曾经是守桥人,你给我四个字,我也给你四个字。”
“不忘初心。”
何乐为说完,尉迟敬德身体一震,突然沉默下来,他没有再说话,直接离开了。
何乐为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不忘初心”这四个字,差点提醒尉迟敬德早点提交入党申请书。
“你要小心了,尉迟敬德可是那个在圣人宴会上打了任城王李道宗的人,今天你算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李弘节与齐遂良交谈几句后,走到门外,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多谢大人的提醒,行侠仗义是男子汉的本分,如果没有这样的热血,又如何称得上大唐的男子汉。”
李弘节点头,流露出赞许的眼神:“这事有些棘手,你还是需要和河间郡王商量一下。”
何乐为正准备随便答应,李弘节的神情却变得严肃:“别当作玩笑,一会儿就去郡王府。”
本来他并没有太在意,但李弘节这么说,何乐也为之警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叉手行礼说:“是,侄儿记住了。”
“侄儿”二字一出,李弘节欣慰地笑了,毕竟他今天的举动算是尽了最大的善意,何乐为如果不领情,那就像是对牛弹琴了。
送走李弘节后,何乐为步入内室,只见齐遂良依旧皱着眉头。
“我齐遂良一生坦荡,未曾料到晚年竟需靠假装来为女儿寻求公正,这样的世道,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真是不喜欢啊!”
齐遂良猛然抬头,双目赤红,仿佛饮下了海量烈酒,或是遇见了宿敌。
实话说,齐遂良一向给人温和谦逊的印象,何乐为从未在他身上察觉到“权臣”的影子。
不过细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此刻的齐遂良只是个从六品上的起居郎,离宰相之位尚远。
李世民还有十几年的统治时间,要想让他将托孤重任交给齐遂良和长孙无忌,还需等待许久。也许这十几年,正是齐遂良赢得李世民信任的关键时期。
“难道就因今日之事,开启了他成为权臣的道路?”
何乐为心中也有些不安,但他随即释怀。
因为他只是偶然卷入,事件起因是尉迟宝玠企图侮辱齐婉言,源头并不在于他何乐为。
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也必然会有其他事触动齐遂良的雄心壮志。
想到这里,何乐为压低声音对齐遂良说:“既然不喜欢,那就让它变成你喜欢的模样。堂堂男子汉,怎能任由世界沦为自己厌恶的状态?”
齐遂良如遭电击,目光炯炯,紧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