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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襄阳文会的流程,与往年大体相径,前两轮一则解读经义,二则循题作赋,经过一上午的筛选,三百余名士子,仅留下了一十六人。
诸如庞林、马谡、董允、向宠…等人皆尽在列,至于张元…很不幸的止步于第二轮。
“诸位都是我荆州,亦或江东、益州的青年才俊,都是我大汉好儿郎。”
“如今天下风雨飘摇,荆州历经江东、曹氏、汉中兵戈乱舞,是故经我等与明公商议,今年的第三轮,当变上一变,以策论为主,这题目吗…当以安疆守土为始,余等不限,时限两个时辰。”
或许是连月来的惊变,让这位安居荆楚的无冕之王感觉到了威胁、压力,看不清荆州的前路,以至于…似刘景升这般喜好虚名、华章之人,都不得不低下头…仔细的思考荆州的前路。
“竟是策论,某还以为是论战呢!”
“州牧此举自有深意,看不上论战又有何妨!能一睹我荆州士子的风采,足慰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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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疆守土吗?”
抬头望着台上那位高居主位的老者,张永眼神微凝,片刻后摇摇头,暗叹一声。
天下大势,分合有命。
想要在乱世安守一方?
无疑是痴人说梦。
在这乱世,不进就是退,或许是刘景升真的老了,临死…眼光依旧放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
不能着眼于天下,又岂能去争天下…
不知是对刘景升的感叹…又或是对汉中张氏未来的忧虑,这一刻张永对所谓荆襄盛会彻底失去了兴致。
荆襄文会确实是声势浩大,为江南盛事。
可…这所有的一切,在张永看来,都与荆州目前的困境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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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
距离襄阳不过数十里,地处南郡、房陵之交接,后与景山相连,群山环绕,盛景如画。
作为襄阳西部要地屏障,荆、景二山常有重兵镇守,可即便如此…往来荆、景的才子佳人依旧不绝如缕。
吟诗作画、观景赏月、弓弦猎野、仗剑狂啸…
汉中四面环山,抬头是山,低头是丘…大大小小的山川,张永不知道见多少。
可是…汉中山川虽然雄伟陡峭…有着难以说明的蕴意,但与此刻张永眼前的荆山而言,却少了许多人气、文意。
此刻距离襄阳文会已过去数日之久,在襄阳文会结束后,张永并未急于返回房陵,反而安安稳稳的在襄阳待了下去。
因为…在文会结束的当晚,蔡瑁来了,带着刘表的“善意”,因为荆州在对江东和汉中的战争中,折损了太多了战骑,极大的削弱了荆州铁骑的实力,削弱了陆师的机动性,是而希望能通过汉中张氏获取更多的战马作为补充。
摸清了刘表的心思,张永觉得自己更稳了,只要荆州官方不找他的事情,就算他在南郡横着走,恐怕也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更何况…购置战马,总需要大批量的订金不是?
等到八月份刘表身亡,曹军兵威荆襄,这一大笔钱又是白赚的,足以让他再招募万余大军。
“公子!如何?这荆山虽远不如秦岭、南山,但其中风景…亦不逊色吧!”
看着山脚下几名拾山而上的妙龄女子,蔡和狠狠的刮了两眼,笑的有些猥琐。
“蔡将军,注意形象!出了襄阳虽说没了军师将军约束,可也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瞅着旁边蔡中一副了然的神色,张永心中顿时明白,这两个夯货绝对是惯犯。
也对,身为蔡氏子弟,只要不欺压世家大族的子女,普通小门小户…又有谁敢跑到襄阳蔡氏门前去闹?
谁让…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不讲理。
点了二人一句,张永将目光转向不远处一名众人拱月般的少年,此人不是外人,而是荆州牧刘景升次子刘琮,围绕…的也非什么俗人,除了周围大批的州牧府的护卫外,更多的则是那些在襄阳文会上大展风采的世家大族子弟。
看来刘景升已经有了决定了!
刘琮上位,意味着荆襄世子之争,已成定势。
荆州连战,兵力大损,再加上刘景升病重日甚一日,这位掌权千里荆楚疆域的“王”,已经有了危机感和急迫感,不得不着手为下一任培养班底了,把他拉上…也不过是想借他的手缓和与汉中之间的关系,为刘琮铺路。
不过…说到底,刘景升此刻无论做些什么都已经晚了。
大势如河,覆水难回。
只可惜好好的一盘棋,在刘景升手中烂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