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对这把神臂弓并未拒绝,道:“卑下多谢军候,必不负众望。”
丁毅又道:“以后你要改了自称,应是下官了,而不是卑下了,记住了,你从现在开始是毅字营典军校尉,负责军中军纪军规,只是如今你没有典军下属罢了。”
张孝武依旧为难道:“军候,卑下只是个入伍没多久的小卒,所谓典军校尉,又何德何能?卑下推荐一人,卑下的都尉陈台大人,他……”
丁毅打断道:“将军的决定,我岂能更改,你回营后好好收拾一番,明日前来营帐报道。”
张孝武只能领命而归,等他回去告诉陈台此事之后,陈台训斥说:“臭小子,推辞什么,若不是这场祸事,你一辈子也做不到校尉。你若是推辞了,那才是天大的傻帽。”他又叮嘱张孝武,暂时勿要将此事说与其他人,张孝武也不知如何与邵子夫等人说,便点头答应,回到营房休息时,众人已经深睡,倒是邵子夫依旧还在等着。
两人相视一笑,没说什么,便早早休息了。
次日,张孝武被其他人扰醒,听闻石敬将军晨食之后祭奠三十六位被剖干挖心的汉卒夜不收。邵子夫让他再睡一会儿,张孝武得知此事哪还有困意,便与其他军士一道前往城内集市处葬祭袍泽战友。
祭奠仪式并不复杂,倒是石敬带头吟唱的马革裹尸歌让张孝武有些震撼。圣汉尚武,军士以战死为荣,却不知身后家乡又有多少父母兄妹流干眼泪,多少妻子望眼欲穿。多少功成名就是铺垫在蝼蚁尸骨之上,也许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他们只是军造册中的一个数字,可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就是一切。
“唉——”
张孝武站在丁毅身后,听到丁毅长吁,心中一阵恍惚。对于这个世界,他先前或许没有多少认同感,甚至连自己都生命都有一些恍惚,浑不在意。可今日见到那三十六具尸首,没来由的心中止不住的悲痛,仿佛那三十六具尸首是自己的手臂身体一般。
祭奠结束之后,丁毅与其他军候随将军石敬参议军事,左近校尉罗真便带领其他人返回各自防区,其他五个校尉自然得知张孝武昨晚被晋升为典军校尉一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看得张孝武不知所措。
好在第四阵队领军校尉王坚是他的老上司,哈哈一笑上前给了他一拳,道:“以后都是同僚了,多多照拂,多多照拂才是。”
张孝武拱手忙道:“大人永远是我的官上。”
王坚被这马屁拍得极为舒服,哈哈大笑,握着他的手说:“走,咱回营,给你庆祝庆祝。”
虽然昨夜大家睡了,可今日张孝武被连升三级担任典军校尉一事引爆了军中将士们的话题,纷纷为这个役卒小子倍觉幸运。在参军王绅的有意鼓噪下,张孝武三箭射退百万犬夷,乌桓小王兀立蹋险些被杀一事导致土城军民士气大振,居然有小儿编起了歌谣:“汉五月,贼围城,小将张,神三箭,乌桓王,吓落马,华盖车,火烧营,百万犬夷皆退兵。”很快童谣传遍了全称,张孝武神箭张的绰号倒是流了出来,连第四阵的兄弟们也唱着这首童谣回营,绕着张孝武恭贺。
第四阵队虽然私下小有非议,但大多数人认为张孝武连升三级一事感到有荣与焉,而王坚在巡视城墙之后也亲自前来贺喜,毕竟这小子出自自己手下,以后便是他王坚的小跟班,日后军中大小事,他的话语权更重了一些。张孝武前世毕竟在政府单位中混过的人,自是知道虽然自己亦是校尉,却更需他人支持,以后有老上司带着自己,必定不会受到刁难。
得到王坚的支持之后,第四阵队各将佐纷纷前来恭贺,甚至王坚还要调拨给他几个手下做典军,张孝武忙拒绝说自己当需听从军候的,低调一些,免得被人嫉妒。
王坚点头赞许:“你这小子脑子比我老王清醒许多,日后必定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