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第48天(什么胃癌晚期...)(2 / 2)

蛋蛋让“啊”就啊,十分乖巧。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特别慢,因为薛梨梨一边吃,还一边抽空回头去和顾老太太聊天。不仅要和她聊天,还要和她详细描述一下饭菜的口味如何如何的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薛梨梨说:“蛋蛋,你下次生病,我们也来这里住院吧,好吗?”

蛋蛋的味蕾也被征服了,用力点点头:“嗯嗯!”

顾老太太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还顺带是个嗅觉出现问题的人,这样此时此刻,她就不会如此难熬。

她从未知道,原来饿肚子是如此难受的事情。

不仅头脑发昏,意识不清,还经常眼前一黑,仿佛快晕过去似的。肚子还会咕噜咕噜响,四肢像灌了铅,提不起劲,不管做什么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弄得她气喘吁吁。胃部也似乎有一把火在烧,十分难熬。

她坚强的忍着。

等这个小恶魔走了,再让管家给她准备一份饭菜。

不需要多么昂贵,哪怕楼下两块钱一份的白粥,都是她的救命良药。

顾老太太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不灵了。

……然而薛梨梨还是没有走。

她吃完了饭菜,然后吃零嘴。

零嘴就全是薛梨梨的,蛋蛋不能吃。蛋蛋上火了,不能吃这些坚果类的零食。

当然,一个人吃东西的速度也更慢了。

不过薛梨梨还没忘记弟弟,她还给薛澄澄留了一点,然后剩下的自己吃。

“你……你还想吃到什么时候?”顾老太太快受不了了,回头虚弱无力的问她。

薛梨梨抓了一把坚果,“我不吃。”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走吧。”

“我教蛋蛋怎么剥壳子,他瓜子都不会磕呢。这样怎么行?我们守岁都是要磕瓜子的。”

“……”所以她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

顾老太太快气疯了。

然而她情绪越波动,消耗的能量就越多,肚子也就越饿。

不行不行,冷静一点。

且看她要呆到什么时候,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顾老太太冷眼旁观。

薛梨梨对着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从里面挑出个夏威夷果。

她以前没吃过这种坚果,不知道怎么吃。

果壳实在是太硬了,咬不动。薛梨梨放嘴里咬一口,很快就放弃了,牙齿痛痛。她要好好爱护她的牙齿。

蛋蛋在看她。

“蛋蛋,你看我,这种果就应该怎么剥。”薛梨梨信心满满,然后拿出一个坚果放在桌面上。

小手掌扬起来,小手掌拍下去了。

只听“砰”的一声,桌面也震了震。

待她拿起手来,夏威夷果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果仁。

“哇。”好香啊。

薛梨梨挑起来,分给蛋蛋一点点,然后自己吃了。

她又挑了一个果子,给蛋蛋剥。

蛋蛋有样学样,也是一掌,直接把果壳给拍碎了。

完美,十分完美。

薛梨梨觉得自己教导有方,摸摸蛋蛋的脑袋夸赞道:“不错,蛋蛋真棒。”

蛋蛋特别神气。

顾老太太:“……”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就不是一群正常人!

顾老太太就看着薛梨梨用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一颗一颗拍碎,又一颗一颗喂进肚子里,每次那“砰”的声音,都仿佛拍进顾老太太破碎的心脏。在这一“砰”一“砰”的声音中,她肚子的咕噜声反倒不那么惹眼,也不引人注目。

好像伪装还很完美。

虽然饿肚子很难受,但至少没人识破。老太太想。

那该死的薛梨梨终于吃完了。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她终于要走了吧。

顾老太太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自己面上有点湿痕。

她居然哭了?

荒唐!

简直荒谬至极!

顾老太太一抬手,摸去眼泪。但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力气抽干似的,一抬起,她就气喘吁吁。

肚子的咕噜声又响起,在安静下去的病房里十分响亮。

她真的没力气了,顾老太太想。

薛梨梨也听见了。她耳朵也很灵,只不过刚才沉迷吃东西,没注意。现在注意到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来探病的,不是来吃东西的。

薛梨梨跑到病床前,温柔的问:“你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想吃东西?”

东西都被你吃光了!

顾老太太直勾勾的看着她,有气无力道:“不,不想。”

“哦,你是病人,我不能让你吃东西,不过也不能让你饿肚子。”薛梨梨看她顾老太太的吊瓶,回忆起妈妈以前陪弟弟吊针时做的动作――妈妈偶尔会调整一下塑料管上的滚轮,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想必是有用的吧。

薛梨梨便自作主张的把滚轮全打开了,输液速度达到最大。

“不要怕,这是你的粮食,多吃点,肚子就不饿了。”薛梨梨善解人意的说。

顾老太太一阵晕眩。

液体唰唰往下掉。

短时间内,液体容量增大了许多。

心脏这个“抽水泵”压力增加了,负担变重了。顾老太太一阵恍惚,头昏目眩的症状加重,嘴唇也是逐渐发紫。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心率也加快了。

不不不,这是她太饿了,身体出现毛病了。

眼前也摇摇晃晃的,看东西好像有虚影。

她这是……这是饿坏了?气傻了?

薛梨梨看她呆呆怔怔,问她:“你没事吧坏蛋奶奶?”

“我没――”话还没说完,顾老太太眼睛一闭,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薛梨梨:“坏――蛋――奶――奶――”

管家听见薛梨梨的叫喊声,冲进来,看到顾老太太闭眼的样子,也猛地怔住,脑子瞬间短路:“老――夫――人――”

摁床头铃,快快快。不不,现在叫值班医生可能更快一点。

很快,病房就乱成一锅粥。

顾提着一袋日用品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薛梨梨一脸愧疚的站在床边,握住顾老太太的手,一边叫着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蛋蛋不明所以,但也在哭。

管家也在叫着老夫人老夫人。

赶来的值班医生正在给老太太做初步检查,拿着手电筒照着瞳孔。

难道……

不会的!

顾手中提着的带子软软摔在地上,整个人失去所有的力气。

“妈――”撕心裂肺。

不,他虽然和妈妈还在冷战期间,但妈妈怎么就弃他而去了?不不,这一定是在做梦。

顾瞬间泪流满面。

他跪行过来,到床前,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大喊几声妈妈,十分哀恸,悲切。

“对不起妈妈!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冷战!不该对你漠不关心!我是个叉烧包!我……我知道错了妈妈!!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顾从来没哭得这么惨过。

心中的悔恨十分强烈,令他面部狰狞起来。

他爸从小不管她,他可以说是妈妈一手带大的,虽然他也不满于妈妈的强烈控制欲想要反抗,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太晚了。

顾用脑袋砰砰的撞着床沿。

医生检查好了,奇异的看他一眼,感叹这真是个孝子。不过倒也不必如此。

“你是病人家属吧?不用这样,坚强一点。”

“我怎么坚强?我妈她都这样了!”顾落泪。

“她就是饿晕了。好好休养,问题不大。”

“可她是胃癌!”

“她就是饿晕了。”

“你到底怎么――”顾哭声一顿,稍微从悲伤中恢复了一点理智,讷讷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值班的医生比较年轻,刚上班没多久,这还是见到第一次感情这么充沛的家属。

饿晕过去,不算什么大毛病,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哭成这样。

“我说病人,她饿晕过去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按时吃饭,好好休养。”

顾懵了一下:“胃癌晚期呢?”

年轻的医生也懵了一下,反问:“什么胃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