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里边请——”
东安入夏快,五月刚到下旬,街头巷陌就翻起滚滚热浪。
藏锋阁的许掌柜刚开张,就看到四名贵客登门。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客人,当中那个穿着云『色』长衫的公子简直不似凡人,山河作的眉眼,气度清冷,一迈进铺子,似乎这街巷中的滚滚躁人热浪都要他『逼』退。
他身边跟着的女子一身青裳,身姿纤纤,惜罩着纱帷,看不到脸。就连他们身后的两名随从也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许掌柜不敢怠慢,连忙迎上,“贵客是来选刀剑的?”
青唯“嗯”一声,先一步道:“有好刀吗?拿来看看。”
“有、有。”许掌柜连声道,将他们往里引,“铺面上的这些只是凡品,好的刀剑都在里铺子,贵客们请随在下来。”
藏锋阁是留章街上一家兵器铺子。
留章街是东安府最繁华的街巷之一,文人墨客聚集的顺安阁就在这里。早年陵川穷,并不崇文,六年前朝廷修建洗襟台,崇文之风日盛,留章街中除顺安阁,书画铺子、笔墨铺子鳞次梓比,顺安阁更有一月一度的诗画大会。后来洗襟台坍塌,留章街萧条一时,但自嘉宁帝继位,动『荡』趋稳,伤痛渐愈,尤其今年朝廷决定重建洗襟台,留章街度恢复当年盛景。
藏锋阁剑走偏锋,是留章街一排书墨铺子里唯一的刀锋兵戈,修得十雅,是为习文不能忘武,生意居然不坏。
“这把刀的刀型我没见过。”朝天见壁上挂着一柄弯刀,径自取下,这刀的刀身细,刀头微弯,像苗刀,却比苗刀短一截。
“这是弯头苗刀。”青唯道,“陵川多山匪,这种兵器最早源于匪,刀型以贴臂用,即做刀,近身又以做匕首,用起来很方便。”
她虽然不在陵川长大,但岳氏起源于此,小时候在辰阳故居,她常母亲和师父说起这里的。
朝天道:“夫人懂得真多!”
许掌柜笑道:“这把弯头苗刀不算最好,在下店里还有至铭大师特制的。”说着,将朝天几人引向另一面墙,“至铭大师是陵川最有名的刀剑师傅,他做的刀剑,没有一个人不夸好的,贵客尽以看看。”
朝天看向眼前一面墙,这些刀剑还藏锋于鞘中,已是大巧不工。
其实他一到陵川就打过哪里的刀好,至铭大师的名字他早就如雷贯耳,没成想公子竟肯亲自带他来买。
外又来客人,正在招呼掌柜,许掌柜回一声,对朝天几人道:“沿着小门出有个演武场,场地虽不大,贵客若看上哪把刀剑,尽以试试。”说着,迎出外。
朝天悉心挑一把,先没试,拿给青唯过目。
青唯拔刀而出,刀身径自在手里挽个花,随后仔细看看,“刀姿、刀纹都好,刀刃也磨得很漂亮,柄部不滑手,我拿着略重些,你拿着应该正好。”
朝天得她的肯定,只道真是把好刀,比他从前用过的任一把都好,又请示谢容与。
谢容与掂掂刀,“是不错。”
朝天兴冲冲地出试刀。
青唯一边等他,自也不闲着,将壁上挂着的兵器逐一看过,心道至铭大师不愧是大师,但凡出自他之手,没有一把不好的。
谢容与看着她,温声道:“喜欢哪个,挑就是。”
软玉剑不能常用,玄鹰刀是云头刀,她用不称手。她平常与人打斗,惯来是手边有什么便用什么。
倒是真的需要一件好兵器。
青唯于是不客气,摘下一把柄重剑,对谢容与道,“我想试试这剑。”
谢容与只扫这重剑一眼,便跟德荣道:“把银子付。”
德荣称是,不待青唯反应,疾步外,过会儿回来,说,“公子,银子付好,掌柜的说这就给夫人取剑匣。”
青唯咋舌,看看手里的剑:“我还没试过。”
谢容与道:“眼下试不迟,不喜欢另挑便是。”
这柄重剑一看就价值不菲,青唯岂能挑,当即拔剑而出,就要出试剑,谢容与看眼这剑,拦住她,“算,这柄重剑次些,你带回用几天便罢,回头我找人给你做一柄好的。”
青唯道:“怎么就次?”
这柄重剑也是出自至铭大师之手的。
谢容与道:“兵姿虽流畅,厚薄均匀稍欠;兵纹耐看,缺乏工艺;锋刃虽利,离吹断还有一定距离;尤其是柄部,柄部虽不滑手,到底没镶嵌温玉,仔细震鸣时伤着虎口。”
青唯愣道:“是这柄剑的做工与朝天试的那把刀差不多。”
适才朝天问他刀如,他说不错的。
谢容与淡淡道:“他用是不错,你用就太次,你若不想浪费,回头不用,把它扔给朝天就是。”
刚兴冲冲试完刀回来的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