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这一剑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什么变成亡灵法师什么一定要找到阿瑟，其实都是他在逃避而已，他不敢见到柏莎不敢面对阿瑟因为而死这件事，实际上最胆小的就是他。

“呵，我真是。”

特伦托自嘲地笑着，他现在很想柏莎，想像从前一样回到她身边抱住她，想说他其实很累。

灵魂破损导致的记忆消失没有任何办法，就算补全了灵魂也不会让他再想起来，除非丢失的那部分灵魂还能回来，要么就只有奢求神明出现让时光倒流。

一切都不可能，他还是来晚了，一切都太迟了。

“还想打么？”梅兰希顿问。

特伦托不知道听到了没有，缓缓地摇头。

梅兰希顿仿佛没看到他失落的神一样继续问：“你最后用的是什么东西？”这场战斗她没有出全力，也没有真正生气，最后那一下还让她有些惊诧。

“是铭文符石。”特伦托起精神扔给了她一块，站在一旁的阿瑟主动伸出手接住，确定没有燃烧后才放到梅兰希顿手中。

她拿起来看了一会：“真复杂，这是你做的？你还是个铭文师？”

“嗯。”

“你真不考虑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执政官的位置，并且让你活着待在这，等你死了，我就第一时间把你转化成骷髅，骨龙给你当坐骑，你想做亡灵也可以。做我的执政官不算亏待你了。”

在外面趴着的骨龙瞬间就有些愤怒地吼了起来，可惜反抗无效被按了下去。

面对这样的诱『惑』特伦托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现在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安静的闭上眼睛。

简单地用水系的祝福术给自己治疗了一下，他吸了口气道，语气比最开始恭敬了许多。“大公阁下，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说。”

“能不能，让我他铠甲下的样子。”

梅兰希顿看向站在身侧的人，没有直接给他下命令，是问道：“乔，你愿意么？愿意就脱下铠甲。”

苏琳有些不明所以地戳戳莱茵的手臂：“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问阿瑟，它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特伦托也在思考这个，阿瑟还有没有自己的意识？难道不应该直接下令吗，不知为他突然又涌起一股希望，眼含期待地看向对面。

如果，如果阿瑟愿意将铠甲脱下，是不是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

然而阿瑟一直站着没动，整个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问题，也可能听到了但是不想回应这个请求。

特伦托等了很久，从希望等到失望，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去。

梅兰希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像是早就预料会有这种结果，她再次开口，这次直接下了命令：“乔，脱掉铠甲。”

这次阿瑟非常干脆利落地就卸下了铠甲，铠甲下面是一具满身火焰的骷髅，说是骷髅感觉有些奇怪，身上的骨头更像是用树枝做成的一样，骨头细细的，没有一般骷髅高大强壮，全靠那一身火焰在支撑。

骷髅眼眶中闪烁着明亮充沛的魂火，灵魂上去很完整。

莱茵带着苏琳落回地上，她近距离盯着骷髅的身体，总觉得有一些眼熟，了一会后她突然灵光一闪：“是母树树枝！你把它用在了这。”

听到母树两个字，梅兰希顿脸『色』一变，猛地抓住了苏琳的手：“你怎么会知道母树？”这一握她立即从苏琳身上察觉到了母树赐福的命气息，“你见过母树？你去过精灵族了！”

莱茵抬掌夺回苏琳的手腕，有点红，他轻轻『揉』了『揉』，视线不满地盯着梅兰希顿。

梅兰希顿有些着急：“告诉我。”

“去过。听说你叛出精灵族成了堕精灵，怎么还这么关心精灵族？”苏琳不解。

梅兰希顿脸『色』冷了几分，昂着头高傲地道：“我不是叛出精灵族，是我自己离开的。母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猜到了。”苏琳看向组成阿瑟身体的母树树枝，“是因为你带走的分枝的缘故？”

梅兰希顿冷哼：“那些精灵这么跟你说的？”

“不是。”

“你一个魔族怎么会被精灵接纳？你身上没有魔族气息。”梅兰希顿搓了下手指回想刚刚握住她手腕的感觉，“你是人类。”她又看向一直守在苏琳身边的莱茵，顿时有些恍然，“精灵族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要带走母树树枝？”

梅兰希顿眯着眼睛回忆起来：“在离开精灵族之前，我曾经是精灵族下一任女王人选，我察觉到母树有衰落的迹象，告知了所有族人和当时的老族长，但大家都不相信我。我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当时战争爆发，精灵族被卷入战争中，母树的力量进一步衰弱，我才想明白一件事，母树本来就是世界之树，就像神一样，神明消亡，母树也总有一天会死去，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但是我不甘心，我想让母树继续活着，听说魔族有能令母树复的东西，但没有人同意让母树前往魔界。最后我带着一节树枝来到这。”

苏琳疑『惑』地皱眉：“母树是生命之树，魔族代表着死亡，魔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你是不是被骗了？”

梅兰希顿『摸』了『摸』阿瑟的骷髅身体喃喃自语：“世界上最纯净的水系晶石只有在无尽燃烧的火焰中才能找到，最磅礴的命力，自然也只有在死亡里才能出现，谁都不知道，这片死亡森林曾经有一片最富有命力的地方，我找到了它，并把母树树枝埋了下去。”

“可是它没有活。”苏琳很肯定地说。

如果活了，这颗树枝不可能会变成阿瑟的骨头。

梅兰希顿冷冷扫了她一眼，苏琳耸耸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你也被精灵族赶出来再也无法回去了，这样值得么？”

“总要有人去尝试。”

苏琳追问：“那你现在放弃了，不继续寻找拯救母树的办法了么？”

梅兰希顿哼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继续找。人救不了神，我们全部死亡，命归于母树或许会让它延缓几年，但母树不会接受。”

苏琳长叹了口气，本来她还以为拿回母树分枝多少能帮上一点忙，样子分枝已经全然没救了，况它还成了阿瑟的新身体，她不可能把这个身体拿走。

“精灵族是不是让你帮忙找回这根分枝？他们现在怎么样？”梅兰希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把玩手的符石，像是不敢面对家乡的消息，语气也低了许多。

一直一动不动的阿瑟侧头了她一眼。

苏琳道：“母树已经五十多年没有诞新生命了，精灵族现在跟奥牧达国合作，过得还算不错。”

“呵，他们也会信任人类了，现在不觉得这样堕落了。”

苏琳也不好跟着附和，捏了捏莱茵的手指，结果被他反捏了回来。

特伦托一直在旁边研究阿瑟身上的木制骨头，听到是母树树枝后他高兴了一些，母树树枝上去很脆弱，实际对灵魂非常有好处，甚至能孕养破损的灵魂，也能帮忙恢复消耗的精神力。

研究完骨头，特伦托开始研究阿瑟的灵魂，他发现阿瑟并没有跟梅兰希顿签订什么契约，就是说它是自由的，也不需要听从梅兰希顿的指令就能行动。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识。

特伦托开心了一点，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学过的亡灵法师，试图找出一个能让他恢复记忆的办法，可惜想了一堆都是怎么净化炼化灵魂的。

特伦托使劲揪住自己的头发扯了扯，身上稍稍愈合的伤口被这么大幅度的活动又裂开了，血将染透的衣服泡得鲜红。

阿瑟着他的伤，眼眶中的魂火跳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动，就这么微不可察地看着特伦托。

苏琳跟莱茵玩了会幼稚的手指游戏，侧头到唉声叹气的特伦托，拿了伤『药』给他处了伤口。

“你现在有什么算？”

“不知道。”特伦托很茫然，阿瑟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只有他还困在过去里，现在过去也碎了，人生过得『乱』七八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继续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想过回人界么，柏莎还在等你。”

特伦托抚『摸』着新法杖上的纹路，像是握住了柏莎的手。

“她应该忘掉我的。”

就在伤感之间，刚刚跑掉的骷髅先跑了回来，这次他手还捧着个东西，是一个盒子，盒子被打开了一半，上面覆盖了一层泥土。

“公爵大人，这东西从土被翻了出来，要埋回去么？”

梅兰希顿让他把东西交给阿瑟：“这是它的，让它自己处吧。”

阿瑟抬手捧住盒子，像是在思考面放了什么，过了它会缓缓开了盒子，一股剑气瞬间从盒子涌了出来。

苏琳好奇地看了眼，只见面放着块手掌长的断剑，只剩了剑尖部分，剑剑漆黑，上面有一层暗纹，在光下暗纹会反『射』光芒。

特伦托到这断剑立即激动地道：“阿瑟，这就是你以前随身的那把剑，是你亲自设计并找矮人造的。”

后来阿瑟死，这把剑也断了，当时一片混『乱』，断剑没有收拾早就不知道遗落到了哪里，这竟然还能看到它的一部分。

阿瑟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一下，最终它也没有『摸』上去，直接合上了盖子。

苏琳挠了挠头：“这断剑怎么有些眼熟呢。”

莱茵提醒：“矮人那用精灵酿换的断剑。”

“啊对！那把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