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元想了想,竟没有开口,让四周不少希望着贺天元能帮忙主持大局的村民暗自叹了口气,感慨着清官难断家务事。
也让女人一家有些失望,还以为贺天元能站出来当这个冤大头呢。
文物贩子这时候也开口道:“熊小兄弟,各位,那个价格的消息确实是我透出去的,我的本意是希望逼着你们成交,你们也没啥损失,但我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恶心事。”
他的目光越过熊大山,看向熊老爷子,“老爷子,我们这一行,也讲因果,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大过年的害得你卧病在床。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两万,一共十二万。这多的两万块,就当是我的赔罪。”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又惊又羡。
甚至有人还想着,就这么躺几天就能挣两万,他们能躺到这个文物贩子破产。
熊大山的姑姑大喜过望,立刻道:“我们卖,我们卖!现在就卖!”
贺天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卖不卖是熊老爷子决定的事,你闹什么闹?”
女人丝毫不惧,斜眼一瞥,轻蔑冷笑,“我是熊家女儿,你算老几,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儿吗?”
“你......”贺天元一时无语。
张秀芝瞧见儿子被骂,自然坐不住,连忙上前,“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呢?你十几年不管老父亲,瞧见有钱了就凑上来死缠烂打,还理直气壮的,这是个有良心的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女人嗤笑一声,也不争辩,脖子一仰,“关你屁事?”
熊大山瞧见贺总和贺总母亲因为自家事情受辱,气血直冲脑门,迈步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揍他们一顿,被早有防备的秦淮左死死拦住。
原本还言笑晏晏的场中,只几句话就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够了!”
一声怒喝响起,让众人齐齐一停。
熊老爷子站起身来,短短几天,一向挺直的腰背,竟有了几分佝偻,脸色憔悴,在激动中又带着几分异样的潮红。
他看着众人,“我老熊不是个什么大好人,在村里也不是老秦那种人人说起都要竖大拇指的人。但这么些年,我不说天天干什么好事,至少没干过一件坏事,哪怕是当初儿媳妇跑了,儿子没了,一个人带着孙子饭都吃不起,我也不偷不抢,图的就是个问心无愧,行得正,坐得直,不被人看笑话,也不被人戳脊梁骨。”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落寞,“没想到临到老了,孙子也有出息了,眼看日子要好了,却遇到这样的事。让大家瞧了家门不幸的笑话,让秦老哥跟着挨骂,也让贺老哥、张嫂子,还有贺老板也跟着受气。”
他从脖子上取下铁盒,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了里面被谷草包裹得严实的碗,放在面前的凳子上。
他看着文物贩子,“你刚才说,这个碗,你愿意花十二万买了?”
文物贩子点了点头,“老爷子,只要你点头,十二万马上给你。”
他不置可否,看着自己女儿,“你说你要一半的钱?”
女人忙不迭地坚定道:“对,十万我要五万,十二万那就是六万!”
他同样没有回复,而是看着熊大山,“孙儿,这些钱本来爷爷都是想留给你娶媳妇的,你姑姑要拿一半走,你愿不愿意?”
熊大山瓮声瓮气地道:“爷爷,我自己跟着贺总能挣钱,你自己留着,一份不给我都没事,我一样给你养老送终。”
“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儿!”
熊老爷子终于哈哈一笑,然后忽然扭身,抄起身后的一根木棍,砸向了面前的碗。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谷草包裹着的碗瞬间被砸成了粉碎!
满场众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