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但栗栀还是不可避免地崴了脚。
顾景琛叹了口气。
心想这个迷糊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栗栀听到他的叹气,咬住唇,耷拉着脑袋愧疚道“对不起……”
不想拖后腿的,最后还是成了拖累。
顾景琛沉吟片刻,话语很平静地对她说“我背你。”
栗栀登时仰起头来,漂亮的眼眸瞪得浑圆,目光震惊地望着他。
旋即她就慌乱地要拒绝“不,不用的……您一个人先走,我在后面慢……”
顾景琛嗤笑一声,问“你觉得我一个人率先到山顶就算我们赢?”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声音清冷地一本正经道“我背你,输了算我的。直接放弃,晚上你请客。”
说完,顾景琛故意提醒栗栀了一句“大餐哦。”
栗栀“……”
在权衡利弊后,站在比顾景琛高一个台阶上却依旧稍微矮他一丢丢的栗栀仰起脸,冲他缓缓张开双手,眼巴巴地等着被背,小声嗫嚅“背。”
就像是难过时,张开手对最近亲的人才会委屈撒娇般说一句“抱……”
午后明亮的阳光铺落在她全身,暖绒绒的。
顾景琛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团云。
他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把她胸前的书包摘下来,挎到自己胸前。
然后顾景琛就在她面前蹲下来,栗栀听话地慢慢趴到他宽厚的后背上。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谢谢老板。”她的嗓音带着天然的糯意。
顾景琛抿抿唇,手没有碰她,绅士地只用手臂勾住她的腿,站起身。
娇小的身体很软,也很轻。
不知道是她用的洗发水还是她喷了香水,有一种清甜的香味渐渐地从她身上蔓延过来。
栗栀其实心跳很乱,扑通扑通地蹦着。
她紧张地绷着每一根神经,身体僵硬。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慌乱的情绪,栗栀开始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字。
他往前走一步,她就增加一个数。
134,135……
“换个称呼。”
良久,顾景琛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栗栀被他打断,茫然地疑问“啊?”
顾景琛说“私下不用叫老板,省的苏棠又说我,像我欺负你似的。换个。”
栗栀有点缓不过神,讷讷地问“换成什么?”
顾景琛有点气闷,嗓音冷淡下来“你问我?”
然后又有点没好气“自己想。”
栗栀默不作声了。
她低垂着眉眼,嘴巴轻抿,不仅没有想出要换什么称呼叫他,甚至有点走神地回忆起了上学时他背着她飞奔的那一次。
那是栗栀那届高二生下半学年的春季运动会。
正值春暖花开的四月份。
栗栀站在跑道上,准备着即将要开始的200米短跑。
操场上人声鼎沸,各种加油声欢呼声,还夹杂着主席台上正在用话筒播报的某个项目的前三名得主。
而在临近运动会操场的另一边的场地里,逃课出来打球的高三生顾景琛穿着那身黑白色篮球服,正在篮球场里奔跑驰骋,大方光彩。
栗栀按照裁判给的信号做好准备,在枪响的那一刹那就像颗小钢炮轻盈地冲了出去。
然而,到了中途,栗栀旁边的选手在转弯的时候无意识地窜了跑道,还撞了栗栀一下。
栗栀人小体重轻,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她狠狠摔倒在塑胶跑道上,膝盖和胳膊瞬间擦伤流出血来。
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懵懵地趴在地上,不明情况了几秒钟。
须臾,栗栀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撞倒了,却在要撑起身体来时,突然感受到钻心的疼痛由全身各处袭来。
而她根本无法明确辨出到底哪里在疼。
有不少人正往她这边赶,就快要把她从四面八方围住。
栗栀红着眼眸,吸吸鼻子强忍住快要掉出来的眼泪。
就在倒在地上的她发觉自己好像没力气站起来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略带狂野地莽进围着她的人群,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快步往前冲撞着跑去。
少年的脊背瘦削,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硌。
他穿的篮球服被汗水浸透,湿答答的贴在他灼热的皮肤上,全身散发着汗水的气味,和那天阳光的味道一样好闻,萦绕在她周身每一个角落。
趴在他后背的栗栀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透过她身上的薄薄的衣料侵袭过来,燎原似的燃烫她的肌肤。
那时的她因为浑身疼痛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带着哭腔细细弱弱地唤了他一声“学长……”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用怯懦害怕的语气唤他“学长”。
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呼出的气息滚烫如烈火,语调难得不散漫,冷然中略带急切地问“很疼?”
本来还能忍住,但被他这样一问,栗栀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同她断了线的泪珠一起飘落的,还有路边樱花树上掉下来的粉色花瓣。
……
那次的经历让栗栀无意间挖掘到了顾景琛心底深处的另一面。
她终于发现,这个平日里总是找她麻烦的学长并不是那么的狂妄顽劣。
他的心底藏着善良和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栗才栀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缓缓地眨动了下湿漉漉的茶色眼眸。
“学长?”
她突然发出的轻细温软的嗓音让顾景琛脚步打了个停顿。
男人的心也跟着停了半个节拍。
因为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栗栀话语认真地小声道“叫学长,可以吗?”
可以嘛。
又是这种软绵绵的询问语气。
顾景琛的喉结上下滑动,握成拳头的双手攥紧。
片晌,他憋出一个单音节,低低地应“嗯。”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