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祖能够体谅。”王玄昭拘谨地回答。
他倒底在说什么,人老了想要找晚辈絮叨絮叨曾经的过往?还是最近成为丹药堂的大长老,耐不住意气风发,找人抒发情怀;如果仅仅是这些,专门设置这么一方能够遮蔽声音外传的幻阵,岂不是小题大做。
“孙儿的确对白若兰很有好感,若兰对孙儿似乎也很有好感。”
“互相有好感!你太谦虚啦,我的好孩子!爱屋及乌,连她的炼丹童子的事情你都操心,却说只不过互相有好感。”王家老祖呵呵一笑,“就我这个过来人推测,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层窗户纸,一戳击破,一拍即合。”
“老祖是说……”王玄昭坐直身体,急切地问道。听老祖的口气似乎对两人的关系颇为支持。
老祖摆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若兰那个丫头的确出落得的确亭亭玉立,恬静仙灵,的确是良妻美眷的上佳人选,的确配得上孙儿这样的潇洒倜傥。”老祖郑重地点点头。
“仙君谷一脉,人数虽然并不众多,但仙君的根基深厚,对门人弟子的要求无论修炼资质,炼丹才华皆都是优中选优,宁缺也毋滥,他们都相当的有潜力,有出息。而我们王家不过是百年来乔迁来的新户,虽然人丁兴旺,族人众多,但是良莠不齐,像孙儿这种甚合我意的优秀孙辈实在太少。”
“那么白王两家正好互相取长补短,相得益彰,这样一来,我们实力大增,无论人数和素质,在灵药宗无论哪个家族,哪一派的势力都难忘项背。”王玄昭一拍桌面兴奋地道。
“实力大增!但是,好孩子,实力是个好东西,但增强实力却是要分时候。”王家老祖伸出摸灵茶壶的手,触电一般缩回去,他慢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犹如缓慢流动的冰河。“难道你忘记了盛家?
“盛家?”王玄昭蓦然惊醒,心头不宁。
月上中天,乌云飘过,遮住皎洁月光,洒下长长灰影。
“看我们年轻有为的盛宗主的近来表现,明里暗里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培植个人势力,这灵药宗始终都是盛家的产业,其他人都不过是盛家的奴仆杂役。如果我们白王两家联姻……”大修士揉捏受伤的小腿,斜眼看向端坐一旁的王玄昭。
“当可以与盛家分庭抗礼,保住灵药宗的传承,免得盛家一家独大,将灵药宗变成他们的私产。”王玄昭扼腕道来。
“好孩子!”大修士抚须点头轻笑,“这样一来,就像这盘棋,我们红白双方,营垒分明,大可以开一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他手指棋盘,意味深长地凝视王玄昭。
“犹未可知?我们与白家联姻,大乘仙君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王玄昭受到鼓励,“宗门自有规矩,若盛宗主,违背宗门的传承惯例,一心徇私,恐怕宗门其它的元老,也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们名正言顺地,扶大厦于将倾。”
“可惜盛家在灵药宗盘殖已久,根深叶茂,势力庞大,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彻底清除,而且仙君与盛宗主师兄弟情深,宗主能够有目前的地位,与仙君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基本上可以肯定的说,大乘仙君对搬到盛家这回事,是不会感兴趣的。”王家老祖淡淡地说道。
即便是大乘仙君有兴趣取代盛元武,也是不会与王家合作的,有一些沉年往事,老祖并没有对王玄昭提起,并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难以启齿,至少时机未到,至少王玄昭依然还年轻,还稚嫩。
即便是王玄昭与白若兰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即便王家大力支持,这门亲事依旧是镜中花,水中月,因为大乘仙君一定不会同意。有些事情虽然如浮光掠影,闪现一下就不见了,甚至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并不一定能够瞒住所有的人,至少不一定能够瞒住大乘仙君,王镇山很清楚,所以谁挡路他就除掉谁,不在乎他是不是大乘仙君的人,近年来树敌众多。
“那样一来,王家就暴露在盛宗主的眼皮子底下,不想为敌也不可能,试问王家是盛家的对手吗?我是盛元武的对手吗?”王家老祖整一整压在腿下的象牙色袍子,好整以暇地等待王玄昭的回答。
王玄昭的俊朗面庞,现出思索的神色。事关家族的利益不由得他不蹙眉深思。
“这是一盘必输的棋。从轻人的一时冲动开始,到家族的生死攸关利益被剥夺而至。”沉默片刻,大修士再度开口,“所以防患于未然,我们现在回头还不完。”
“回头?”王玄昭迷惑地望着高深莫测的老祖。
“弃白而执红,局势则会大不同。”王家老祖耐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