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坚持在暗中监视刘浩然,从这五个修士在望月楼商议,到登上云舟,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如果通知山主追杀刘浩然其他的四个修士恐怕一样会被累及,但事关五人性命,其中三个又是同门,他选择隐瞒不报。
但他不是山主唯一的情报来源,时隔多日之后,他还是会知晓这件事,到时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罚,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山主留下他来的时候,他很平静,因为接受现实,所以平静。
“哎……“山主幽幽地叹一口气,蓝玉和嗅到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你把他们当同门,当朋友,当亲人,这也没有错,毕竟你生在草原上,长在鸿秦中。”山主道。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就是一只风筝,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园。可偏偏又有一根线,一根扯不断的线拽着我们,掌控者我们漂浮的方向,要脱离就收紧一点,屈服了就放远一点,看似无依无靠,随风飘荡,其实根本就不自由,因为我们是有根的,就在那根线的尽头。”
蓝玉和感觉自己也是那只风筝,只是他被收的很紧,而线就掌握在山主的手里。
“鸿秦和草原的恩怨,风风雨雨绵延万年,不是我们这些小修士能够左右的,大风起时,战火飞扬,我们这些纸风筝,最终不过是一把灰烬而已。你不愿意战在我们这一边,也许是对的,我们所做的,最终是没有希望的事。你走吧。”山主痛苦地道。
这一幕似乎是二十年那一幕的再现,那时跪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子,她一样的心慈手软,不愿意出手陷害同门,那一次他的选择也很痛苦,却是与今天不一样的痛苦。
没有被山主责骂,蓝玉和发现他的内心居然愧疚不安。
他觉得心里空牢牢的,似乎某种不易觉察的东西失落了,但他又想不起来倒底丢失的是什么东西。是系在风筝上的那根线吗?似乎它不仅仅掌握在山主的手里。
“只杀刘浩然。”蓝玉和走到黑暗而曲折的坑道入口处,转身道。
即便他不肯前往,山主也会派遣其他人,只杀刘浩然就是其他的四个修士不在暗杀名单上,杀一人而活四人,另外两个同门将会无恙,他能为同门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们已经出发一个月了,应该已经进入雪域,追上是不可能啦。但探雪城是他们出雪域的第一站,我会派人盯紧,如果刘浩然没有埋骨雪域,我就让他葬身探雪城。”蓝玉和握紧拳头,狠敲一下洞壁道。
“嗯。”山主若有若无的回应一声。
蓝玉和转身没入洞壁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拳头和心都在滴血,他再一次要去谋杀一位无辜少年。
“啊……”山主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转身面对背后的那一片黑暗,“坐在上面这么久,还真是累人。”他对身后的一个高大黑影说道,刚才的痛苦和艰难选择哪里还见得到半点。
暗影中一双眼睛,像黑夜的星子一般,熠熠发光,说明他的境界不凡,修为高深。“启程去雪域,他把守探雪城,就烦扰老兄先一步回到雪域,看否能先一步弄死刘浩然。”山主道。
“回雪域是自然的,此间生意既了,呆在这里也是无聊。”黑影道,“收拾刘浩然也不过就是顺便做一笔生意而已。如果误伤他人,老弟你是否可以?”
“白若兰不可以。”山主道,“他是仙君的嫡孙女,你不会想唤起仙君的怒火吧。其他的人就无所谓了。”
“刘浩然也是仙君的炼丹童子。”黑影明显感觉不妥,出言提醒道。
“一个炼丹童子而已,又不是血亲骨肉,差一层是一层。”山主道,“仙君的弟子金帛农大修士不明不白地陨落,他还不是装模作样的安慰一下家属就算了,不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炼丹童子上心的。帮我也准备一下,我要去探雪城。我信不过那心慈手软的个小子,要亲自来守探雪城这一咽喉之地。”
“有我出手自是万无一失,这一点你放心。”黑影道。
“不要忘记观云台,你可是铩羽而归。”山主道。
“请你记得把眼睛擦亮,看清楚敌人的境界。”黑影的语气带着愠怒。
“我是规劝你,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要小心一点,并不是要嘲笑你。”山主声音很温和道,“你的伤痊愈了吗。”
“不劳你挂念。我唯一一次阴沟里翻船,也是拜你所赐。”黑影反唇相讥,“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心肝宝贝吧。”
“我会用心教导玉和,这孩子天赋不错,就是心地善良,下不去狠手罢了。”山主道,“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多见见血就好了。”
“我说得不是他。”黑影冷笑一声,“我说得是白若兰。不准我动她,你该不是对十八年前的事,后悔了吧。”
“十八年前?”山主声音低沉,“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那个女孩今年十八岁,正是豆蔻年华,美丽清秀的好时候。”黑影道,“那容貌有八分神似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