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的声音顿了一下。
被短刀架在脖颈的李章铜微微眯眼。
“你要接老夫的身份进言,上书,抵御邪狐之策?”
林珏冷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要痛骂皇帝,太后,清流一派,要跟皇帝说,他要是不想遗臭万年,就去亲手宰了他的“亲爸爸”,那位老佛爷,再去杀一批,只会纸上谈兵的,清流士大夫!”
“那样的话,在这数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中,在未来的史书中,他或许还能被夸奖几句……”
“至于抵御邪狐之策,中堂大人不晓得吗?不过是“购快船、购军火、借洋款、结强援、明赏罚!”打持久之战,靠着大清的底子,拖也能把邪狐拖垮!”
“但是你们的皇帝,太后,会听吗?不会的……”
“水师军费吃紧,你们的老佛爷,过寿诞却花费白银六百万两……六百万两白银,够买三艘定远,镇远级铁甲舰!可是钱呢!”
“去年……你们的皇帝,大婚,也花了白银六百万两,这些钱,也够买三艘铁甲船……可买了吗?”
“和邪狐之战,若是战败,邪狐军,打下狮子口,剑指京平,你猜你们的朝廷,是会迁都和邪狐鬼死战,还是草草派人去和邪狐鬼,签订停战协议,为此不论割多少地,赔多少钱。”
“最大的卖国贼,是你们的皇帝,太后,清流士大夫,这样的朝堂,救得了吗!”
李章铜,低下头,缓缓闭上了眼。
“狮子口,是我耗费十六年心血打造……海水一泓烟九点,壮哉此地实天险!炮台屹立如虎阚,红衣大将威望俨。真会如你所说,不堪一击否?”
“邪狐舰船,皆是世界最新装备,全国,皇帝带头,励精图治,紧衣缩食,只为供给海军,买枪买船,他们的贵族院长,伊藤,我见过,那时我就知道,只需十年,邪狐,必将大变模样!如今果然验证!”
“当时张佩纶也曾进言,说应早日东征!我却回,东征之事不可有,东征之志不可无!现在看来……是老夫怯懦……养虎为患否?”
“如今水师军费告急,多年未添一枪一炮,炮弹紧缺,训练缺乏,就算陆炮上舰,可以弥补火力亏空……如此行事,水师就能凯旋否?”
“大清朝,延续至今,已二百五十余年,老夫自诩为大清裱糊匠,和洋人谈判,长袖善舞,如今当真就无力回天否?”
林珏看着眼前的老人。
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马车继续行驶。
林珏透过马车偶尔飞起的车帘,看见马车,已经回到了狮子口的城镇。
他看着眼前的李章铜,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吉芬。
“在狮子口的陆炮拆卸完成,陆炮上舰之前,不能让这位李中堂,离开我们的监控。”
林珏抬起手,短刀的刀把,在这时,猛击那位老人的太阳穴。
那位老人,双眼一瞪,身体一晃,接着,猛然栽倒。
一旁的马吉芬,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下子,要是再用点儿力气。
中堂大人,怕是要直接死在马车上了。
林珏的表情却很淡漠,他幽幽的开口。
“我原本的计划之一,就是宰了这位中堂大人……”
而就在这时。
林珏和马吉芬,忽然发现。
那位晕倒过去的李中堂,竟然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自强……东征……”
“自强,然后东征……”
林珏看了一眼那个老人,神色复杂。短刀却渐渐收回腰间。
一旁的马吉芬,则总算松了口气,他抬起头看着林珏。刚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林珏看见,马车外的街景,已经接近凤栖宅邸。
“不能让马车回府!马吉芬,劫马车!让马车继续跑!”
马吉芬咬了咬牙,冲向马车外。
林珏则回头又看了一眼昏死的老人。
“自强……然后东征……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马踏邪狐赏樱花!太多仇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