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就是她！”

“她就是大明朝皇后，我在宫里，见过她许多次。”

“明明是大明朝皇后，但是抠搜得紧呐，从来都不给手下的宫女太监商银！那一身布衣，洗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没有扔，还在穿！”

“大明朝历朝历代，哪有这么寒酸的皇后。”

“我呸！我都替大明朝，历代先君，丢人！”

那位留着一字胡的汉子，此刻，却对着虬柱下的女子，抱拳一拜。

“周皇后！”

“您的名声，我等在民间也听说过，您恭俭有德！京城大疫时，甚至亲自出宫布施！”

“投降吧！”

“闯王仁慈，必定不会难为你，还有宫中其他女眷。”

虬柱下，满脸鲜血的女子，有些蹒跚的从地上爬起。

她的视野，此刻已然有些模糊。

要不是撑着身后的虬柱，定然是站不稳的。

周围都是，手拿兵器的大顺军。

但是那身材单薄的女子，脸上毫无惧意。

她看着周围的大顺军，甚至轻蔑的笑了笑。之后，理了理凌乱的沾染鲜血的发丝。

“大明朝，没有投降的皇帝，自然也不会有投降的皇后。”

“陛下十七年来，披星戴月，夙夜忧叹。为国为民，几年时间，就半头白发！大明朝走到如今地步，是积重难返，是天灾人患……不全怪于陛下！”

接着，她又向前走了几步。

在周围大顺军，没有反应过来之时。

她猛然转头。

又一次，撞向虬柱！

留着一字胡的汉子，本想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次，所有的大顺军，都看见鲜血横飞。

那女子，软塌塌的彻底倒在了地上！

一字胡的汉子，呼吸一窒，走过去，试探了一下那地上女子的鼻息，最后只是皱眉，摇了摇头。

“通报闯王……大明周皇后！死了……”

“撞死在中极殿的虬柱下！”

……

而与此同时。

京师，阜成门下。

伪装成道士，和死士还有锦衣卫在一起的，崇祯皇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脏一疼。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王承恩，连忙跑来。

“陛下，马上就要出城了！”

“陛下，您没事吧。”

崇祯皇帝，摇着头，但是不知为何，眼泪却顺着他的眼角，不停的往下落。

隐隐约约间。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是信王的时候。

那时候，周皇后也不是皇后，是自己身边的信王妃。

他带着她，去京城游街。

那天，天气大晴……

黄雀跃枝桠，歌女阁上咿呀！

老谈客呷口茶，醒木正拍下，说着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她对着霞光理着云发，自己扭头看她时，忽见她眼波流转，转身红了脸颊！

后来，兄长病逝，传位与自己。

朝堂之上，阉党猖獗，自己怕极了魏忠贤。

饭都不敢吃宫中的，只有她亲手做的，自己才敢下咽。

她陪着自己日夜处理折子，帮自己挑灯花，跟自己说，只要陛下在，人海茫茫她也不怕！

再然后……就是那宫中十七年的春秋冬夏……红袖总在自己身边添新茶！

崇祯身体打着摆子，扭头看向身后的紫禁城……

眼泪落得更多。

一旁的王承恩，则拽着他，不停的往前走。

“陛下，陛下……快走吧！”

“阜成门，这边，真没几个贼人，锦衣卫们，都已经解决了，再在这里迟疑，怕是会有其他贼人赶来啊！陛下……”

崇祯这才转过头，失魂落魄。

“下辈子朕与你做夫妻，一定在寻常百姓家，只在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