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阉误国!”
林珏眼角抽了抽。
现在的朱由检……
还真是,一心一意的,只想弄死魏忠贤啊!
在现在的他眼里,怕是只要杀了魏忠贤,清楚了朝堂之上的阉党,大明朝,前途就可以一片光明……
林珏心情复杂的喟然一叹。
“信王殿下,在下虽是乡野村夫,不求闻达于诸侯,但也读过些许诗书,对如今江山社稷,有所感慨,不知可否说于信王殿下?”
一身白衣的少年朱由检,微微眯眼。
“江山社稷,为何要讲与我这个闲散王爷,你要是真有治国良策,我可想办法,像陛下引荐。”
林珏微微抬起眼皮。
他盯着朱由检,幽幽的开口。
“陛下如今龙体抱恙,有油尽灯枯之势……而信王殿下,或许,可为尧舜……”
这一刻,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白衣少年,瞪大了双眼,浑身上下的汗毛耸立。
他对面的青衫青年,则面色冷峻,眼皮半垂,只是静默的盯着少年朱由检。
一双眼瞳,似乎要把对面的少年,看穿!
朱由检,此刻,攥紧了手里的长剑,幽幽开口。
“你刚刚说的话,大不敬!”
林珏则轻蔑的笑了笑。
“此话,又不是我说的……”
朱由检,身体一僵,看着林珏的表情,已经带着些许的恐惧。
两日以前……当今圣上,他的皇兄,天启皇帝,召他入宫,那位和自己关系亲昵的皇兄,当时躺在病榻上,对他亲口说:“吾弟当为尧舜……”
他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就是这句话,让他……寝食难安!
那皇帝的位置,真的……轮得到他去做吗?
魏阉,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又霍乱后宫。
他真的会让自己继位吗?他惴惴不安,已经两日,不敢离开王府半步。
而林珏瞥了一眼朱由检的表情,继续幽幽开口。
“魏阉确实是大明朝的一大毒瘤!”
“但大明症结不全在此!”
林珏的声音顿了一下,而与此同时,朱由检也抬起了头。
林珏的声音则继续传来……
“古往今来,治理国家,便是治理官吏,而吏治的状态,不过几个层次……”
“第一层次,大家都想贪,但是风气向好,有人在强力监察,贪有风险,不值。腐败,也只敢在于无关于白纸黑字之外部分,轻微违反一些条例。这就算是大治!”
“第二层次,大家都想贪,大部分人都在贪,但是都知道贪不对,不敢明提,朝堂上下,还算是正常运转,有人若明触律法,也会被收押惩治!”
“第三层次,大家都想贪,大家都在贪,大家都觉得贪就贪了无所谓,敢明提,无数陋规弊例堂而皇之存在……但是,贪归贪,不能误事,你可以贪了赈灾银粮,可以疯狂往粮食袋里面掺沙子,但是你一定不能让当地起民变……这已是乱世……”
少年的朱由检此刻已经皱起了眉头……
但林珏声音没有停歇……
“至于现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在第四个层次!大家都想贪,大家都在贪,无数骇人听闻的陋规弊例堂而皇之的存在!”
“大明的漕运,嘉靖年间就敢把路上“漂没”掉七成直接报账!”
“大明的税负,什么斛面火耗鼠耗从来就是正赋的四倍以上!”
“大明的军户,数量中八成都是将官们的农奴,衣着褴褛形同乞丐,根本不可能用于作战!”
“大明的官僚,无下限一样给自己减税,依例只能减十石的他们能堂而皇之减出一百石五百石,自己减就算了还让七姑姑八大姨的地算自己头上,一起减!”
“大明的军饷,在京城时走账调拨时就能被户部兵部依照各种惯例直接扣走三成,最终被层层截流发到军士手里的,十不存一。”
“大明朝堂上下,满朝为贼……这就是如今的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