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我是岳云……岳家军,军营中,禁止饮酒,但父亲看见你也喝了酒,你们又聚在一起,这才什么也没说,不想扫了你们的兴!”
“但是好汉,你喝得已经够多了!切不可,因为酒醉,违背了军纪。”
林珏红着脸,仍旧笑嘻嘻的。
“放心……我懂!岳家军就和千年后的那支军队一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守护百姓,就是守卫江山……”
可就在这时,林珏忽然死死抓住岳云的手腕,撑起自己的身体,之后贴近岳云耳朵,声音低沉。
“岳云,找杨再兴,今夜子时,去军营,西北营地,关押完颜兀术的地方,集合!”
“我已经通知,所有大名府出身的老卒,一起聚往那里!”
岳云先是一愣,刚想开口。
可林珏幽幽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
“此事,关乎你父性命!你父理想,能否成真,就在此一举。”
岳云扭头,死死盯着林珏,沉吟片刻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而林珏则很快,又恢复了酩酊大醉的姿态。
挣脱开了岳云,摇摇晃晃的像营帐走去。
“喝不动了,回营睡觉……我要回营睡觉。”
“杀金贼!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
郾城里的热闹劲儿。
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军营里的火把熄灭,各大营帐,传来酣睡之声。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玄青色的夜空,挂起一轮白月盘。
而夜色下的军营,西北角。
有人头不断攒动……攒动的人头,最后,渐渐聚集在一起。
那些人影互相对视,都是岳家军里的军官,是军中同袍,只是此时,他们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聚集在一起的军官里。
还有一俊朗的青年和一个身上缠着绷带,面色凶煞的大汉,正是岳云和杨再兴。
这些人影,赫然,都是被林珏聚集在一起的。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响嗝儿。
人影纷纷回头。
不久后,才在月影之下看清,一个青年,红着脸,捂着额头,栽栽愣愣的走了过来。
在靠近人群后,那青年,咧嘴一笑。
“感谢诸位,对我林珏的信任哈!”
而就在这时,人群里,却传来一声冷哼。
是杨再兴……
“要不是你对岳云说,今夜之事,关乎岳将军性命,我才不来,你休要仗着岳将军,对你偏爱,就完全无视我岳家军的军纪……”
林珏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杨再兴,脸上的笑容不减。
“杨将军,还是如此的心直口快!”
“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了……”
“大宋官家,也就是赵构,对岳将军,已有杀心!”
“不满诸位,有确切消息,自郾城之战开始之前,已有十二道金牌,在一日之内,接连从临安府发出,是赵构亲自发出,斥责岳将军,孤军深入,乞令他班师回朝!”
“而一旦在此时回朝,岳将军,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不久之后,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
黑夜圆月之下的军营西北角。
一时之间,一片死寂。
岳家军的所有军官,全都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林珏。
杨再兴更是咬着牙,失声开口。
“你休要胡言乱语!岳将军,可是官家一手提把起来的亲信。视岳将军为心腹。一直重用优待!”
林珏闻言冷笑。
“历代君王,尤其是赵构这种经历过亡国、流亡、兵变,又一步步重建了国家的,不会说因为喜欢或者厌恶而重用或者杀哪个大臣,对他而言岳飞只有有用没用的区别,谈不上好恶和感情。”
“北伐之前,赵构依赖岳将军,是因为要用他的军事才能,要用它压制其他藩镇,所以重用优待;但淮西兵变之后,赵构已彻底失了再和金人征战之心,甚至主动俯首称臣!之所以会有这一次的北伐,完全是因为金人贪心不足,主动南下!”
“而一旦金人决定,可以议和,你们的大宋官家,定然会再次舔着脸,贴上去!为了议和、也为了收回兵权,他什么都肯干……对岳将军,也是弃若敝屣。”
“别忘了,绍兴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为了能和金国议和,秦桧曾以宰相身份代表宋高宗赵构跪在金使脚下,宋帝“奉表称臣”!”
“他为了议和,连赵家的脸面都半点不要,你们猜,如果金人肯再次议和,大宋官家,会不会,愿不愿,舍掉一个,他本就提防又心有嫌隙的武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