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牢的差役不耐烦地踹了脚牢门,口喘粗气道,“给你们送吃得来了,莫要再叽哇乱叫!”
说着,差役不耐烦地将牢门打开,提着一个大大的饭盒走了进来。
“咔”地一下,差役将盒盖掀开,肉香西溢的菜香味在牢内蔓延,蜷缩在角落里的刘杰文父子如同饿狼般红着眼扑了上来,毫无形象地徒手抓饭抓菜往嘴里喂,一边大肆咀嚼着的同时还不忘红眼落泪……
“呜啊哇……好……好吃……”刘行远用乌漆嘛黑的双手不停地抓捏着肥腻肉块往嘴里送,哗哗落泪的同时发出了悲惨的哭声,“我……我有好久没吃肉了……”
相较于己经彻底疯癫的妻子和狼狈的如同饿死鬼的儿子,刘杰文则多少显得清醒一些,他在抓菜吃饭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不解的疑惑,抬起头用一种卑微的目光看向差役,细声发问道,“差……差爷……今儿个傅少公公的人……不会来了吧?”
那差役听到他这话,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好半会儿才说道,“应该……应该是不会来了……以后……都不会来了。”
“真的?”
刘行远兴奋地抬起头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以后不虐待咱们了,必须得多吃几口菜庆祝庆祝!”
说着,他扒菜喂饭的动作更快了,眼中竟然落下幸福的泪水……
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刘公子与刘大人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那差役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说话间,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疯疯癫癫的林氏,“让……让夫人也吃点吧……”
不待刘杰文说话,专注于吃饭嚼菜的刘行远突然发出声音,“没关系,我娘饿不着!她那份我替她吃!”
闻听此言,那差役十分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察觉到差役脸上的不满,心惊胆战的刘杰文吓了一跳,忙抓起一把饭菜硬塞进了林氏的嘴里,“差爷,我……我喂她吃了……您,您千万别生气……”
见刘杰文因为自己一个眼神受惊到如此程度,差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摆着手说道,“没什么……我也是拿钱办事……”
“拿钱……办事……”刘杰文突地一怔,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差役这句话,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在心中蔓延,他发了疯似得将刘行远踹倒,将手指扣进嗓子眼里,试图将刚刚吃下的饭菜一股脑地吐出来。
差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晚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刘行远开始疯狂地滚地抽搐起来。
“啊!”
随着一声绝望地呼嚎响起,刘行远双目圆瞪,如同一条死狗般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还不待刘杰文回神,躲在他身后的林氏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疯疯癫癫地朝地上磕起了头。
“你……”
刚叫出声后不久,刘杰文便惊讶地发现跪在地上的林氏再也没有挪动身子分毫,紧接着一股如同火油穿胃的灼烧感在他身体中传来,他绝望地扭动起了西肢,瞪大眼珠子,不甘心地质问道,“为……为什么……我们一家,明明秋后就要问斩了,为什么……为什么傅福详还要杀我们……”
发出最后一声不甘地低吼后,刘杰文瞪大着双眼躺了下去。
差役沉默了许久,好半晌才转过头朝牢房外的阴影处鞠了一躬……
阴影之中,一位中年男子朝身旁的老人家安慰道:“老爷子……您节哀……”
那佝偻着背的老人将半张脸从阴影处探了出来,滚烫的泪水从他泛起褶皱的面庞中落下,许是过于悲伤的缘故,他的左右两肩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倒不如给个痛快……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死去的刘杰文不会想到,这最后送他们上绝路的人不是傅福详这个恨他们入骨的人,而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刘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