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主意重要吗?”盛阳蹙眉,不能理解齐允钧的想法。
“我只是提醒你,别被定远侯府利用了,他们拿一个小娘子换荣华富贵——”齐允钧还未说完,就被盛阳打断。
“事到如今你还是和两年前一样糊涂,”盛阳摇摇头,“如果定远侯府打的是这个主意,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齐允钧沉默地低下头,半晌才回答:“她不会,如果她会,当初就不会——”和我退亲了。
盛阳没有再说话。
齐允钧看着窗外的阳光,又甩了甩头:“我不相信是她的主意!她凭什么愿意自我牺牲,然而如果不是她的主意,又有谁能逼迫她……盛阳,你不该答应皇上的赐婚,你是害了她!我知道你有能力让皇上改变主意的,可是你为什么还是答应了!”
他抓着酒壶,恨声质问。
“我不会害她,我和你不同,”盛阳认真严肃地盯着齐允钧,“我不会害她名声受损,不会害她受尽委屈,不会害她心伤地到处谋划!我会保护好她,至少做的会比你好。我会让她幸福快乐,你尽管看着。”
齐允钧笑得有些癫狂:“盛阳,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重视她了……是,她就是有这种魔力,她有!明明并不十分起眼,可她就是能让人一辈子难以忘怀。她是第一个能把制艺写的平凡无奇却能送士子上青云的女子;她是第一个能把落水推到文官科举的南北之争还最终获胜的女子;她是第一个能号召大同百姓把大同兵权抢下来的女子。盛阳,她始终是不同的……”
盛阳语气平静:“我知道她的不同,所以我会好好待她。你自以为你知道她的不同,但其实你不理解。你从来不知道她在意什么她想要什么。齐允钧,你不如看看你这一年多来都干了什么,你在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上停滞不前,在锦衣卫没有任何建树。一个连外面的纷争都搞不定的人,谈何保护父母妻儿?”
他知道阿沅想要什么,阿沅的期望,不过是一个在意她关心她的人,与她携手一生。她能襄助他,他也回护她,仅此而已。
只是对他而言,阿沅的期望只是基本的相敬如宾;能让她交出真心的,是他一成不变的执着守护。
“听说你要来锦衣卫任职?”齐允钧拿起酒杯,又是一杯酒下肚。
“是。”盛阳颔首。
“仕途经济,从来都不是我的兴趣……”齐允钧颓然,“我从前想效法魏晋之风,结交名士……后来才发现,真正坑了名士的,是皇权。”
盛阳没有接话。
“现在的朝廷,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名士。我的一切,从来都是仰仗母亲。如果没有母亲,我哪有习武的机会,更别提什么秋猎……”齐允钧自嘲地笑,“但是我今日的败,也败在我母亲。我母亲把什么都盘算好了,但那些却不是我想要的。可惜我没有办法抵抗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没有我母亲,我什么都不是……盛阳,我是羡慕你的,你至少可以按自己的意思选择……”
“你只是没有看到我不能选择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束缚和责任。至少你不用理会家族利益,不用苦恼公卿之争。我们这些人,生来就不会想什么魏晋名士,那和我们无关。只有国之安危,是有关的。你的心胸太狭隘,只看到一亩三寸地的事。把眼光放宽一点,那些都是小事,”盛阳叹息一声,“我是看在姑奶奶的份上,才和你说这番话。你既然是皇亲国戚,就该关心社稷安危、百姓疾苦。你母亲的安排和你的仰仗,根本不重要!”
齐允钧默然,又斟满一杯酒。
盛阳恼怒地抓起他的衣领:“拜托你起码有个男人的样子!做你该做的事!你看不惯就想办法改变,在这借酒消愁算什么英雄!”
他言罢就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着齐允钧:“看在姑奶奶的份上,我今天就劝你这么多,但是以后你怎样,都和我无关。血亲情份,也会有用尽的一天。”
齐允钧靠在椅背上,无声地笑了,眼里满满都是自嘲。
他是看不惯,可谈到改变,他又能做什么呢……
丽妃听这回来复命的公公的禀报,险些砸了手中的玉如意。
“你说什么,靖安侯世子和管沅定亲了!”丽妃一脸凝重,“消息确切?”
“皇上的圣旨,怎么可能有假,娘娘的计划这回又落空了。”公公叹惋。
丽妃的注意力这回全在亲事上面,她难以置信地摇头:“我还以为,管沅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没想到,她居然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不怕孤煞了吗……”
“娘娘,兴许这门亲事,不是管三姑娘的意思?”公公提出一种可能。
“怎么可能不是,”丽妃的纯银护甲在桌子上轻轻划着,“如果这门亲事不是她的意思,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且看她和仁和大公主府的亲事就知道了。或者,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她事后知道了,觉得这条路可行……”
“娘娘,事情既然牵扯到靖安侯世子,就超出您的权限了,而且您也没有能力对抗靖安侯府呀!”公公提醒。
丽妃不悦地瞅了他一眼:“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刘公公会帮我处理好这件事的,我只是问问,再帮你们分析一下事情始末,难道这都不允许?”
公公连忙应和:“允许,当然允许,丽妃娘娘,这件事我们当然还需要娘娘的协助……”
“我的意见——刘公公想必是不愿意失去靖安侯府这个盟友的,那不如杀了我堂妹,这样一来,靖安侯府和定远侯府的关系就断了,反正有孤煞一说,没有人会怀疑。定远侯府说不定还会怨怪靖安侯世子的孤煞,害了我堂妹呢!”(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