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没法儿拗过她老人家,也治好让老夫人也在她这屋里和她们一起缝制了。
没多久,前院的丫头便来传话,说是大夫人和常夫人来了。
家里现在每个丫环都称齐娇为常夫人,没人称她大姑娘了。
初见看向老夫人,却见老夫人似没听见似的,顾自和灵玉讨论着尺寸问题。
看来老夫人是不打算去见大夫人和大姑娘了,那只有她去了,心里叹了一声,她对那丫头道,“请大夫人到偏厅吧。”
音芹扶起初见,为她穿上鞋,才慢慢走去偏厅。
多日不见张氏,她面色却是越来越红润了,和大爷的苍白蜡黄对比真大,大夫人和张氏见到初见,都不甘愿地站了起身,给初见行了半礼,“王妃”
初见对她们笑道,“大嫂,常夫人,你们快请坐吧。”
常夫人在听到初见的称呼,脸色变了变,可想到这是之前她自己找来的,她也就不出声了,只是淡淡哼了一声,便从下坐了下去。
张氏也是满脸的阴霾,她今日不是来和这个玉初见客套什么的,反正他们大房已经被撵出昀王府了,要撕破脸就撕破脸,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大嫂,你可回新府里看过了?”初见也是知道今日张氏和齐娇一同前来不会是来聊家常那么简单,光是看她们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来者不善了。
果然,初见话刚问出声,张氏马上就叫了起来,“哪敢不去看啊,就这样被莫名其妙撵出去了,怎么也要去看看究竟是被撵去了哪个角落的,王妃,您好本事啊,这边才说让我们考虑单独开府,那边就让人把我们大房的东西全搬出去了。”
初见笑笑道,“我本来想与大嫂你说的,可是你不在家,大爷也常出去,难道要我与你们大房的妾室说去?”
“即便是如此,王妃您做人也不必那么绝情,不分我们一分一毫的家产便罢了,连大爷以前的欠账也不肯付出半分,是不是想逼着我们大房落魄街市你们才开心?”张氏昨日一看到那些掌柜的拿出齐珉的欠账,眼一黑差点昏了过去,那几乎是他们半个家产了,要他们大房怎么还啊。
“大嫂这话就严重了。”初见笑容不变,声音仍是轻轻柔柔。
“大哥欠的那点钱对家里来说也不过丁点零头,王妃你帮大哥还了便是,何须逼得大房要……”齐娇在一旁也跟着凉凉插口。
初见扫了她一眼,道,“常夫人,既然那是丁点零头,你又何不为大爷还了?”
齐娇扯了扯嘴角,“既非我家事,我又何必多管惹人嫌。”
初见笑道,“原来常夫人还知晓多管闲事遭人嫌的道理。”
齐娇脸色沉了下去,今日要不是为了来给张氏作伴,她绝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的,这玉初见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爬上枝头之后就当自己真的是凤凰了,给她行礼实在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初见不再理齐娇,她看向张氏,“大嫂,大爷在外头所作所为相信你自己也心中有数,不是家里不想给大爷还了这些帐,只是如果大爷死性不改,金山银山迟早会被败空的,难道大嫂就想这样任由大爷继续下去?”
张氏咬了咬牙,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行她心里很清楚,只是如今就这样被初见撵出王府,就如被扫地出门一样,她本来已经忍气吞声了,想着在娘家住多几日,眼不见为净,等她知道齐珉在外赊了多少账,而王妃却半个儿都不肯为他们还后才终于按耐不住找上齐娇陪她一同前来问个明白,这王妃分明是想看着他们大房走投无。
“若不是你逼着我们搬出去,他怎么会如此?”张氏怨恨道。
初见冷笑一声,“大嫂,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大爷是在还没搬出昀王府之时流连烟花之地,还是搬出去之后才去的,你难道不知道?”
齐娇站了起来,眼角斜着初见,“王妃,就是你说我多管闲事我还是要说了,不为我大哥打抱不平我睡觉都难以心安,大哥俸禄本来就少,明明都是昀王府的人,为什么齐礡就能全部霸占了家里所有的财产,而我大哥就沦落到欠账没银还的地步?这外人见了要如何说你们这一房?你就这样让王爷的名声被败坏了?”
初见扬唇一笑,眯眼睨着齐娇,“常夫人的意思……要让大房出去单独开府会败坏了王爷的名声?且还是我自作主张,才连累了王爷和昀王府?”
齐娇轻哼一声,“王妃要如此想,我也无话可说。”
初见道,“那么常夫人认为该如何做,才能不遭人话柄,不让王爷名声受损?啊,常大人好像也有一个亲弟弟,听说也是已经成亲生了,不知道常夫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是将他们留在家里供养着,还是分了一半的家产呢?”
齐娇脸色青白交接,宁城大概谁都知道她的小叔是被她赶出家门,连一个破烂屋都没留给他们,这玉初见说出这事儿,分明是想给自己难堪。
“哼,大嫂,我看这事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自己保重,这地方我站着嫌闷。”齐娇说完,也不与初见道一声,便扭着腰离开了。
初见挑眉看着齐娇的背影,淡声对张氏道,“大嫂,你以为去把常夫人找来,能做什么?”
张氏沉着脸,她以为找了大姑娘,至少也能让王妃给他们大房几分面,怎么也要还了齐珉那笔帐,不过看这情形,王妃根本就不怕齐娇在外面如何编说她。
以前因为杜姨娘的关系,这齐娇在昀王府还都是横着走,看来,也是已经形势不同,如今王府已经全是这个小王妃的势力了。
她真的能斗得过这个王妃吗?想起之前耍计为了躲避单独开府回到娘家,她心里一阵慌乱,说不定王妃早看出她和齐珉其实不过在做戏,所以才强制将他们的东西搬到新宅的。
初见看着张氏一直变幻不定的脸色,继续轻声道,“大爷虽然花心了些,家里是纳了不少妾,可却从来不曾在外头胡来过,更别说在烟花之地和赌坊流连了,难道大嫂不觉得奇怪?”
张氏愣了一下,确实,她很了解齐珉,他是骄奢了一些,却不是个会胡来的人,这次在外头欠下那么一大笔的账目,还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个纨绔败家之人,她虽怨怒,但更多的是奇怪,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
初见继续道,“大爷……可是去了杜姨娘那里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大嫂,你不知道么?”
张氏更是讶异,“他去杜姨娘那里了?”
初见笑着点头,心里暗道,看来张氏对大爷和杜姨娘之间确实不清楚,她再多试探也没用。
她本来还怀疑大爷可能和银号的事情有关的,她一直想不明白杜姨娘为何甘心在昀王府当家这么多年而只是贪墨了银号的那些利息,后来想了一想,说不定杜姨娘要的根本不是为了贪墨,而是为了齐珉。
如果杜之令和西域有勾结,那么这次九皇会投靠西域,也是和杜之令脱不了干系,然而这一切究竟齐珉是否都是清楚的?还是其实他参与其中,只是掩饰得比较好?
初见脑海里念头转得快,好像又什么东西就要想通了,一瞬间都好像什么都没想到,她拧紧了眉头,看向张氏。
张氏也是纳闷,但她没有想得那么深,虽然齐珉和杜姨娘不和睦,但始终是母,齐珉去看她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何齐珉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他身边少了她的约束吧,等她回了家里,他自然就收敛了。
初见不打算再试探张氏了,怕反而被她知道得更多。
“大嫂,之前没有将这些店铺和几个庄的房契一同交到大爷手中,便是怕被他挥霍了去,本是打算过几日再使人拿去给你,今日你来了,就让你保管了吧。”初见使了个眼色给音芹,音芹马上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匣交到张氏手中。
张氏一脸惊讶,哑声问道,“这是……您本来就要交给我的?”
初见笑道,“你本来就是当家主母,不交给你,难道要交给外人?”
张氏颤颤接过那匣,打开一看,果然全是房契,她哑然无语看着初见,已经不知该说写什么了。她站了起来,给初见行了一个大礼,道了一声谢之后,作别离开,离去的方向,自是往新宅去了。
初见默默看着外头炎炎日头,低声叹了一句,“也许……该查一下,大爷究竟在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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