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是家人,但在他们的感情里,终究还是外人。”
明老夫人轻轻揉了揉明姝雪的头发,缓声道“都说旁观者清,但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不会比你姐姐看到更多事情。”
“你姐姐也不是会被一时的温情冲昏头脑的性子。她若没有想好,不会轻易做决定。”
亲身经历的那个人,总归还是沈晗霜。冷暖好坏,旁人的评说是一回事,自己感受到的或许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虽然一直都知道明述柏对沈晗霜的心思,老夫人也从不曾用长辈的身份插手过沈晗霜在感情上的任何决定。
她会有期待和盼望,会有担忧和顾虑,但不会将这些强加在任何人身上。
二年前沈晗霜同意嫁给祝隐洲时是这样,沈晗霜和离归家时仍是这样,如今也不会变。
老夫人和沈相都舍不得让沈晗霜吃哪怕一丁点苦,却不会将她养成完全经不了事的性子。
老夫人相信,
沈家和明家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姑娘有自己做决定并承担其可能会带来的一切结果的能力。
酸甜苦辣,或笑或泪,遗憾和收获,老夫人都希望沈晗霜能好好去感受、体会,自己做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她漫长人生中的经历。将来回望时,都是独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老夫人有许多这样意义深刻的回忆,她希望沈晗霜也能拥有。
听完祖母方才说的话,明姝雪似是也想通了些什么,心底对想要抢走姐姐的太子的怨念少了一些。但她还是很舍不得姐姐。
是以甫一看见姐姐走进云松斋,明姝雪便提着裙摆跑了过去,挽着姐姐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返京途中她放心不下的事情。
“已经是冬日了,一定要让春叶在马车上多备些厚的衣物,别着凉。”
“明早家里的厨娘会做些姐姐爱吃的饭菜放在食盒里温着,路上可以趁热吃。之后就只能在落脚的客栈或酒楼用饭了,但味道可能没那么好。”
明姝雪本以为姐姐今年终于可以在洛阳过年了,没想到因为种种原因,姐姐这就要回长安了。
但明姝雪知道姐姐心里的打算和对将来的安排,也知道自己不该拦着姐姐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姐姐想要开办的女学很有意义,也应会改变很多女子的人生,明姝雪觉得这很好。她也会像姐姐一样,认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这些都不耽误明姝雪舍不得姐姐。
沈晗霜一直认真地听着明姝雪的话并做出回应,一一抚平她的担忧。
从小到大,每次沈晗霜从洛阳回长安时,明姝雪就会反像个姐姐一样,拉着沈晗霜的手叮嘱许多事情。
随着明姝雪慢慢长大,她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仔细而全面。今日老夫人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乎没有补充什么的机会。
直到夜色渐沉,祖孙二人才梳洗了,一起睡在老夫人卧房的床榻上,就像两个姑娘小的时候那样。
这也是她们的习惯。每次沈晗霜要回长安的前夜,祖孙二人都会一起睡,直到睡着之前都还有说不完的话。
翌日清晨。
祝隐洲的手下早早地将马车赶到了明府门前等着。
春叶昨日便告别了家人,从自己家里回了明府。天刚亮,她就带着人将沈晗霜要带回长安的东西都搬到了府外,由太子亲兵一一放好。
明家人和沈晗霜一起用过了早膳后便陪着她到了府门外。这会儿祝隐洲已经到了,正长身玉立于马车旁,耐心地等着沈晗霜。
看见他后,明家人都行了礼。祝隐洲很快便亲自扶起了老夫人、明怀庭和沈晗霜,又让其他人都起身免礼。
太子亲兵的能力自然要胜于明家的家丁和护卫,老夫人和明怀庭知道沈晗霜同太子一起回京会更安全,是以他们都没有说别的,只是礼数周全地同太子道了谢。
祝隐洲温声同长辈们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于他来说,眼下沈晗霜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再让齐氏或她的手下有任何机会靠近沈晗霜。
到了该出发的时辰,沈晗霜告别了家人,被春叶扶上了马车。
见太子的手下安排了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明姝雪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起码在路上时,太子没机会和姐姐独处。
若是两人一路上都同乘一辆马车,太子还不一定会怎么努力争取姐姐的心意呢。
但明姝雪不知道的是,一行人刚出城门,整个队列便停了下来。
祝隐洲从前面的马车上出来,径直走向了沈晗霜和春叶所乘的那辆马车。
车内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春叶正掀开帷帘往外看,便听见太子声音温柔地同自家姑娘道
“满满,我想和春叶换一换位置,与你同乘一辆马车,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