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剑出鞘。
潘胜右手握着木蛟剑,弓步起势,猛地击出,唱了起来。
唱的是那首稍微修改过的《精忠报国》。
虽然没有屠洪刚老师的嗓音,但有他的气势,毕竟潘胜也是统领上万人马的将军,刀光剑影中走过几遭的。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十三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潘胜边唱边舞剑,宝剑舞得极快,带出道道残影。
歌曲载剑气,剑影映豪情。
音律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走,铁马冰河,羌笛悠悠!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边塞的悲壮滚滚而来。
“这———这怎么可能!”杨彪惊讶得磕牙抖唇,茶碗从手中滑落贱湿衣服都未发觉,身子一动不动,泥塑般杵立亭中。
刚才在潘胜开口前,他还想先虚伪地夸张潘胜一番,给个杆子让潘胜往上爬,好让潘胜出糗后摔下,摔个脸面扫地。要不是潘胜行动迅速,他已经张嘴夸赞了。
潘胜歌曲着实悲壮大气磅礴,杨彪听到一半渐渐陷入沉思。
大汉有贵族子弟军中历练的传统,或去羽林卫中,或去边塞。
杨彪年轻时也去过军中,去过边塞,见过潘胜口中的“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的景象,也为同袍埋骨边塞哭过。
潘胜的歌声将他的思绪带到了十几年前,带到了川中泸水边上:漫天的黑云压了下来!不,不是黑云,是上百万只黑色的飞虫,瞬间将上百披甲之士剔为白骨、、、3万羽林卫袍泽感染瘟疫发不出力,渡泸水时被叛军袭击,几乎全军覆没,江水为之断流。
“黑云压城截江海。三万贵族子弟的尸体截断了泸水。要是他们还在,多是栋梁,朝廷何至于如此衰弱。动我大汉根基,有生之年定要报仇雪恨!”杨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朝着西南拱手行礼。
西南正是川中方向,是三万羽林卫少年郎埋骨之地。
“怎么会有如此气势恢宏的歌曲,满满的家国情怀,听得人热血沸腾。”杨修先是激动,片刻之后黯然神伤,无力地靠在柱子上,默默感叹:“既生胜,何生修。老天爷呀!”
突然,他猛地起身,出院子一趟,半炷香后又回来。可能是化悲愤为悲粪去了,去趟茅厕。
歌唱继续,大家听得入迷,没有人留意到杨修的离去归来。
蔡邕直接站起,扶着柱子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喃喃自语:“天下多几个这样的将军,我大汉何至如此?何愁内忧外辱不去?”
自黄巾之乱起,大汉彻底衰弱,政令不出洛阳,各州郡官员不遵皇令。北方的匈奴鲜卑常年叩关,南下劫掠,北地十室九空。东北的夫余、高句丽也胆子渐大,蚕食辽东郡;要不是公孙瓒英勇,夫余、高句丽早就拿下大半个幽州。想到这些,蔡邕就怀念汉武时代,希望本朝出几个霍去病、卫青那样的大将,震慑异族,让黎民少点苦难,天子少点忧愁。
智光大师也站起来了,转着佛珠,笑容满面、、、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祝。”潘胜高举木蛟剑,高声唱完这最后一句。
没有鼓掌!
没有呐喊。
“铛!”
潘胜收剑转身,回到亭中,拿起茶碗咕噜噜牛饮。
众人依旧呆呆沉浸在余音之中。
“我唱完了,请诸位评价吧!我和杨公子谁的音律高一等?”潘胜靠坐着,抱拳说道。
“慢慢慢,潘将军等等,我先把歌词誊抄下来,曲子也晚点再找你不全。”蔡邕回过神来,四周翻腾找笔。
找了十几秒,一无所获,急得不行。
“蔡公,给!”杨彪从亭子角落的案几底下拿出一个盘子递了过去,上面正是笔墨纸砚。
文人雅士聚会,总会放文房四宝在一旁,随时准备书写。
人情练达即文章,醉酒之后诗千百。
好的诗词歌赋多是聚会交流或宴会之上诞生的。因此,文人交流或宴会时准备文房四宝成了习惯。
“音律比试我输了,潘将军。”杨修鞠躬认输,十秒后才抬头,叹息道:“恨不能早认识潘将军你呀!”
智光大师合着双掌走到跟前,称赞道:“小友,果然不凡。长歌一曲,惊天动地!家国情怀蕴于词里,万千军马藏于曲中。善哉善哉!”
“法师过奖了!”